长生咒(29)
“算不上。只是我按照剑谱上学了一招半式,研习了已逾一半,却未发现任何厉害之处。先前与蒋飞虎对阵也是用的那套剑法中的几式,可......”连无欢抬眸,目光对上阮清岚。
可的确是毫不见可取之处,与普通剑法无异。阮清岚回想起两人交手时的场景,心下了然。正欲深究此间缘由,忽然耳边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咕......”
连无欢脸色一变,立马开口接话,企图把肚子里发出的那令人难堪的声音掩盖下去。紧张支吾道:“兴许,兴许是那剑法要学完了连起来用......这样才能......”
“咕咕......”肚子又好不适宜地叫了一声,连无欢赶忙把眼神移开,还在坚持掩耳盗铃。“......才能展现出它真正的威力。”
阮清岚不禁被她这副急急忙忙、话都没理清楚的模样逗乐,笑笑拉住她的手:“来。”
连无欢就这么被阮清岚拉到了就近的面摊上,老老实实坐好。想及中午的事,一动不敢动。
“小二,来份阳春面。”阮清岚替她招呼了一份晚来的午食。回头来看着她的紧张神色,笑道:“好了,上午的事过去了。”
明明饿了却不敢提,都坐到这面摊上了还绷着身子怕自己恼她。这无欢,当真是把自己当吃人的老虎了么?
“我以后不看她了。”连无欢急忙道:“可我真没......”
阮清岚勾起手指在她颔下一滑:“我知道。”
“那......”那中午为何一副当了真还生气的样子?连无欢不解,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直接改口道:“那就好。”
蓬瀛阁内,花影正勾对着熏炉里的香料。舞月突然凑过身来:“也不知清岚准备的事现在妥当没?”
“看连漪的模样,定不会抗拒清岚的要求。此刻该是木已成舟了。”花影搅倒着几瓣秋桂,缓缓道。
“清岚当真体贴啊,这连漪真是羡煞我也。”
舞月在一旁故作叹息,目光却牢牢锁定在花影身上。
花影果不其然地侧过头来,笑道:“下次让你在上面,任你尽兴,还不够体贴么?”
“你说的,美人一言。”
“驷马难追。”
早上睡了过去、中午又被舞月“陷害”的连无欢,算是两顿未进食,几下便把碗里的面条吞咽下肚。
阮清岚便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温煦的阳光将她半边脸颊照得红光发亮。整个面摊上吃面的客人不少,但仿佛只有她那一碗才是稀世珍肴。
待面条尽数吃完,面汤也是不可放过。连无欢拿起碗那一瞬,突然似觉有什么不对。
——这重量不对。沉甸甸的绝非普通的面碗。
心中疑惑的连无欢上下左右打量起这个碗。直到把它高举起时,头一斜,眼神一扫才瞟到碗底的玄机。
有什么东西贴在碗底,还用一块纸布包了起来。
连无欢伸出手试探着在上面摸了一遭,坚硬冰冷,还有明显的纹路。像是......玉?“阿阮,这里面似乎有块玉。”
“是么?”阮清岚眼角弯弯,温言笑道:“那漪儿运气可真好。”
不知怎么会碰上这般奇怪的事,连无欢一个用力便将黏在碗底的纸布扯下来,放在手里又掂量了一下,这才缓缓撕开它。
通体深碧、晶莹无暇,果然是块难得的美玉。连无欢一惊,原来自己适才摸到的纹路,竟是上面镌刻的一个“连”字。边角处还绘了只兔生肖的图案,精巧细致,每一条纹路都恰到好处。
字和图,都和自己相符。所以这玉......连无欢一怔,耳边悠悠送进一阵暖风,“喜欢么?”
侧过头来便对上潋滟秋波、含情眉目。惊喜和温柔都来得突然,让连无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阿阮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还......专程把她骗到这里来......
阮清岚将她手中的玉拿起来,又理直上头的红线。凑近身去撩开她散落在颈间的几缕青丝,将玉挂上颈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颈边,渗入皮肤,钻进肺腑。“真傻,又把自己生辰忘记了。”
身子俯贴而来,将两人距离拉得极近。最后一声换成了轻细的耳语:“生辰快乐,无欢。”
两人亲昵的举动在来来往往的路人眼中只当是闺中蜜友闲话家常、洽享心事,自然不会多做留意。人群仍是有条不紊地熙攘流动,只是有五位结队而行的人远远瞥见两人,脚步逐渐变慢。
其中一位半虚着眼凝神细看的青年,掂脚仰头终于看清了两人的面目后,面色倏尔大惊,正出声欲呼。突然被旁边一位横眉肃然的中年男子按住,示意让他噤了声。
愤恨的凶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旋即别过头来,压了压头上的斗笠。一挥手,带着身后四人没入人群中,随人流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真的很勤奋,这章其实是6000字!还有3000字舞月x花影的车不能放ovo 大家想看的话加我企|鹅吧,我一个个传。【叁扒肆衣扒陆叁凌陆】非清水......小蜡烛...不喜欢的可以不拿......(捂脸)
然后这个文下周一入V啦,是倒V的,会从27章开始。到时候万更,不要脸的希望大家支持一下最近码字码得浑身瘫软的小一和小梦(小中捏?小中在后面拿着小皮鞭督促那两个随时想要偷懒的人。)
感谢“小酒”、“白空空空空空v”、“”(咦这个木有名字~~)三位给我的小树苗灌溉的营养液~~~
☆、失血昏迷
这段时日孟环玦都不在蓬瀛阁内, 邀请他的朋友开了个“名帖宴”, 大兴约来城中文人雅士, 一办就是十五天。着实让孟环玦繁忙得抽不开身。
曲烟杳依旧每隔三日便为连无欢送来药引,服下后又耐心为她针灸。慢慢的已将嗔蛊移去小半。
“好了。”曲烟杳收回扎在连无欢周身穴位上的银针, 一根根放回针袋中。“清岚留下,我将下一次的药方配给你。”
“先回去吧。”阮清岚也温言道。
“好。”连无欢点点头起身。每次针灸完身上便会渗出不少黑色渣渍来, 黏在肌肤上脏乱不说, 散发的异味也着实难闻。
还是先回去沐浴,将身体洗净再说。
连无欢离开关上门后,曲烟杳对着她的背影白了一眼。
虚情假意!
“她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曲烟杳拿来毒|药和装着蝎子的黑漆瓦罐, 不知是挑衅还是真的为阮清岚不平。
阮清岚听她这话,竟笑了一下,接过药来一口吞下。“你又不是我, 怎知不值得?”挽起衣袖露出缠了伤带的手腕,又将伤带解开, 用刀划破了还未愈合的伤口。
曲烟杳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毒有多厉害, 就算比起万箭穿心的滋味,也是分毫不弱。可这人一次两次,到第五次上也没有片刻犹豫。
都是为了救那个情人, 还一心瞒着她, 宁肯让自己平白多受苦。曲烟杳看了眼阮清岚用刀在手腕上划开的伤口。
第一次喂毒伤在那个位置后,分明三天时间根本不足以愈合。可这人每次都会坚持沿着那条还在长新肉的伤口再度割开,为的不过是不加多的伤处,方便藏得好一点罢了。
“你为她牺牲这么多, 她呢?拍拍屁|股走人的背影可真是潇洒干脆,对你不闻不问,连关心都没一句。你对她真心实意,她可未必。”
蝎子的尾钩已尽数没入阮清岚的皮肉骨血中,毒性也慢慢蔓延至全身。曲烟杳见她紧抿着唇,额间漫上一层薄汗,料想她此刻也是忍痛忍得辛苦,没有余力再说话。于是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接下去。
“清岚可要知道,这世上大多数的真心和付出,都无法得到同等回报。你对她的付出和牺牲再多,她却只是当做习惯,只顾贪婪地汲取和接受,何曾当真珍视过?又何曾想过用这般真心待你?”
阮清岚被撑开的伤口边缘慢慢渗出血来,空气中回荡着她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你现在为了她苦痛煎熬,她却吃好喝好闲适得很。对你不管不顾,这便是爱你么?”真是愚蠢至极,真是不公平至极。
“听闻清岚才思敏捷、机巧过人,负有才女之名。可偏偏心思不够通透清明,看不清世人皮相下那颗肮脏浑浊的心。若是换你中了那嗔蛊,兴许才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心口不一的负心薄情之辈罢了。
曲烟杳心里鄙夷嗤笑着,蝎子也终于在此时吸完了足够的毒血,拔出尾钩往罐子里钻回去,不再听主人滔滔不绝的歪道理。
阮清岚努力将呼吸调整平稳,这才开口道:“若是换我中了嗔蛊,她也会如我这般,答应你的条件。”声音虽轻细,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曲烟杳挑挑眉,不知该接什么。但心里只当她是一厢情愿,错看了人心。
“烟杳不该只凭一时之事妄下定断,漪儿对我的心意,从不曾比我少过半分。”阮清岚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望着曲烟杳依旧神色淡然。“有劳你再为我拿副药了。”
曲烟杳习惯了她这副冥顽不灵的模样,目光在柜架上扫荡一圈,精确地从上百只瓶瓶罐罐中挑出一只来。“喏。”
“多谢。”
“你就次次靠吃这药来瞒她?”看着阮清岚把药吃下去后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曲烟杳突然怀疑自己配这药到底对是不对。
阮清岚体内气血一阵翻涌,冲上颅内,苍白的脸重新浮出血色:“未尝不可。”
曲烟杳瞥她一眼,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沉默着将拿出的药收回架上摆好。
也罢,只有愚蠢又顽固的人才会这般作茧自缚。自己又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作壁上观未尝不可。
一连又是数日,阮清岚依旧照着往常方式来喂毒,又细心掩藏好伤口和苍白的脸色。可起身时脑中总是一阵晕眩,且愈发繁复严重。几次险些脚步不稳跌落在地,勉强靠着扶住就近的桌案墙壁,轻喘一阵,眼前才恢复清明。
被那毒蝎吸噬的血越来越多,这具身子也跟着愈发虚弱,阮清岚倚在门壁前,无奈轻叹口气。
还好,算算时间,离解了无欢那蛊只余下最后七日罢了。
撑过去便好。
身侧的门倏地吱呀一声敞开,“阿阮,怎么站在这儿?”连无欢开门第一眼便看见她在门外驻足不前,疑惑问起。
阮清岚解释道:“方才上来罢了。突然想到一些事,便出了会儿神。”
连无欢点点头,见她额角有几滴细密的汗渍,皱皱眉头拿出手帕为她拭去:“阿阮可是劳累?怎么出了这么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