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咒(50)
眼中的冷光扫过剑芒,这片土地附近的人,迟早都会成为他的剑下亡魂。只要等他真正练成天地极乐剑法,到时候还真令、乃至整片武林,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华行远转过身来,后面杂杂沓沓的脚步声也随之停下。
阮清岚与连无欢站在对面,一瞬的惊异后又趋于平静。
眼前所见,情理之中。
华行远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献祭人命练邪功的事来,的确不奇怪。
华行远挑眉,把两人挨个看了一遭,漫不经心道:“真巧啊,又见面了。”态度之闲散之蔑视之轻狂,他悠悠用双指抚摸着自己的剑,宛如它是养的什么宝贝。
“华庄主打着仁义道德的幌子,私下里当真做了不少好事。”连无欢盯着他,眼底泛出泠洌的剑光,聚精会神,不敢懈怠。
华行远瞥她一眼,似乎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仁义道德?那个对我早就没用了,这个江湖上,一直都是靠实力说话的,你还不懂么?我现在根本不需要什么幌子,只要我练好了这套剑法,那群凡夫俗子最后还不是要对我唯命是从,到时候的武林,便是以我为尊。”
剑法?连无欢皱了皱眉,思索不清其间因果缘由。
“剑谱落在你手上,果然是暴殄天物。”华行远突然出声讥讽,看出连无欢的不解,他颇有得意地嘲谑道:“这功法要点留在末页,给你保管了足足有一个月,你也没看见,真是愚不可及。”
“这东西,只有在我手上才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给你,不过焚琴煮鹤罢了。”
华行远说得不错,连无欢的确还没看到最后,她只是按照顺序一页一页慢慢研读,没有急于求成的心理,于是一个月来,都没发觉其中“精妙”。
若是真给连无欢发现了,那她做的第一件事,定是毁掉这本害人不浅的邪功秘笈。
可惜偏偏在这之前落入了华行远手中。
华行远自不是心软手善的人,甚至心思比寻常人还要狠厉歹毒几分,拿到秘笈不出半月便给研究了个透。现在便趁机在此处荼害人命,每一具尸首中被吸干的血液,全用来疗养剑法了。
“那祝华庄主早日神功大成,可要小心别在这之前先遭了天谴才好。”
“呵。”华行远扫她一眼,收回双指,剑身已被擦得锃亮。倏忽右手手腕一动,长剑拉下,银丝闪过虚空。
连无欢骤然浑身紧绷起来,脚下已踏了半招出去,随时等着华行远动手。
心中正暗暗寻思着胜算时,华行远却突然把剑收回了剑鞘。连无欢狐疑中,听见他不屑道:“今日我要的血已经够了,先放过你们,下次再来取你们的性命。”
言罢转身就走,当真是丝毫没将她们放在眼中的不屑。
囊中之物,剑下亡魂,让她们多活几日也无妨。
连无欢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没有追上前去。兴许她能有五成胜算,可她却怯懦了一回,若是败在了另外五成上,阿阮怎么办?岂非要让她和自己一同殒命。
她叹口气,竟有些庆幸自己适才没有冲动。
侧身转过头去,却忽的撞上一个怀抱,连无欢顿时习惯性贴着这个怀抱软软俯下头去,靠在一寸香肩上,安安静静嗅着鼻翼间的淡淡清香。
“无欢,又在担心么?”
“嗯,阿阮。我怕我会输......”会出事,会死。会......没办法保护你。
阮清岚揉揉她的头,柔声安抚道:“婆婆不是说过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成败胜负转瞬即逝罢了,顾忌太多反倒徒劳伤神费力。”
“无欢不必担忧,我陪着你。”连无欢静静靠着她,轻轻嗯了一声,许久的安静后,她听见耳边温言细语飘荡而来。
“无欢,我也不怕。”
“有阿阮陪着我真好。”连无欢埋在她的肩上,软软糯糯道。说罢抬起头看她半刻,忽然睒了睒眼睛。
她想,自己一定会赢,也一定能保护好阿阮。
“啊!”兀然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温和的气氛,连无欢皱眉望去,原来是枯林另一边过来了两个人,见到槐树下那具尸首给吓出了声。
这两人,穿的还是官服。但颜色浅淡,料子也普普通通,想来是被派到外面巡逻的捕快或者衙役。
两人看了看尸首,确认无误是个死人,惊恐地别开眼,又看见站在旁边的阮清岚和连无欢。退了几步,呛啷拔出腰间明晃晃的别刀来:“你们、你们别过来!”
连无欢望见这两个人,有一刻怒火冲上心头,当真想一齐杀了,统统灭个干净。
阮清岚及时拉住她,摇摇头:“算了吧。”
连无欢瞪了两人一眼,最终还是收起了杀心。毕竟他们还算无辜,平白要了他们性命也实属滥杀,连无欢秉着好生之德没去搭理,与阮清岚一同撇下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善德未必会有好报。
许多天后,连无欢想,这兴许是她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一:你的眼睛怎么肿起来了?
小梦:呜呜呜因为我码了一天的字,眼睛好累呀QAQ
小中:(白眼)胡说八道,分明是去看小说了。
小一:我才不信有什么小说能这么好看,把眼睛都看肿了。
小梦:其实是...有的...
小中:真的有,就是那本《双鸳戏》
小一:真的吗?那我也去看看。
小梦:可是作者还没开始写诶。
小中:你可以先收藏,等她开始写了,享受第一时间阅读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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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欢辛苦了
枯林疏疏, 寒风簌簌。
两道人影兀然对立。
“人我已经放了。”华行远看着眼前的人, 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话。
若不是这人阻拦, 两个时辰前连无欢便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那要多谢庄主高抬贵手了。”
那副永远深不见底的笑意让华行远隐隐不适,警觉之下皱起了眉头, 并不愿与此人多有交流,冷下声音径直道:“东西呢?”
下一刻, 一块印鉴迎面飞来, 华行远骤然接下,拿在手中翻看,仔细检查了一遭。
是九星门的掌门信物不错。“恭贺庄主执掌九星门。”
华行远瞥他一眼, 揣好印鉴冷哼一声,径自转身离开。
阮清岚与连无欢在这条不着边际的路上兜兜转转,一走便是几个时辰。连无欢内功俱佳, 自是不觉得辛苦,但她却担心阮清岚奔波劳累, 后面索性直接背着她找路, 忽略掉不省心的抗拒与推辞。
黄昏将至,落日晕晕,就在连无欢以为今夜又要露宿山头的时候, 可算柳暗花明, 在熟悉的路上找回了方向感。
可惜,两座山间只剩十几户人家,而她们如今所能认知的方向里,唯一存在的那户人家, 便是老妪的。
连无欢站在将闭未闭的栅栏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就是喊不出声,仿佛所有字眼都卡在了嗓子里。
毕竟,她今早还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与阿阮今晚就要回城里去了。也...叫过婆婆不用给她们留宿。
如今又再回来,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无欢,先放我下来吧。”被背了好几里路的阮清岚突然开口。
连无欢愣愣回过神来:“哦哦,好。”
眯眼小憩的黄狗撑开眼皮,瞧了外面的人一眼,仰起耷拉的脑袋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连无欢的无措与苦恼,就在小崽“汪汪汪”的吠声中解决了。
“小崽,出什么事了?”老妪快步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边问道。
黄狗听到脚步声,扑下身子继续阖眼做起美梦。老妪瞧见外面两人,顿时满脸乐开了花,忙跑过去拉开松松的栅栏:“孩子,回来啦?这栅栏没别上,推开就能进了。”
“婆婆,我......”
“别愣着了,先进来吧,天都快黑了。”老妪笑意盈盈将两人迎进来,“你们以后要是还回来呀,直接进来就行啦,可千万别在外面傻站着。”
连无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乍一看倒像个犯了错不敢说话的小孩子。
“吃饭没?”老妪问道,见她埋着脑袋不说话,顿时紧张道:“怎么了?谁让小连受委屈了?”言罢茫然又关切地望向阮清岚,心急得不知所措。
连无欢摇摇脑袋:“婆婆,我没事。”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有些饿了。”
“饿了呀?来,厨房里还有好多菜,喜欢吃什么和婆婆说,我给你做去......”
夜幕深垂,星河四散。
连无欢侧卧在小床上,裹在被子里辗转翻了个身,回想起今日的事来。
萍水相逢,老妪却待她视如至亲,这般的和蔼亲善,是自小连父母面都没见过的连无欢从未体验过的。
她又转了个身,这是今夜第四次从朝外翻向床内了。
连无欢心底开心,一手枕在脑袋下,望着床边一片空白的灰土墙,就是开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嘴角弧度都往上翘了一点。
她一边开心,一边静静等着,半途下床添了下快燃烬的油灯。
良久,沐浴完的阮清岚走了进来,连无欢尖着耳朵听见浅浅的脚步声,辗转过身来看着她。
银色月光穿过木窗檐照在她白色内衫上,四下虫声啾啾百鸟低鸣,仿似齐齐在伴奏唱和。身形曼妙绰约,姿态婉仪,一头乌丝如瀑泻下,轻柔顺滑搭落肩头。几根青葱玉指拨弄起疏散的青丝,将它轻轻别过肩后,面上轮廓一览无遗,竟比月光还要柔和三分。
连无欢喉间不着痕迹地滚动了几下,又将原本裹得严实的被子拉了一半下来。“阿阮,小心着凉。”
“嗯。”阮清岚轻笑着应她一声,跟着上了床。
连无欢藏在被子里的手搓了搓,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阮清岚道:“无欢,我明日再去一趟蒋飞虎他们在的那户人家罢。”
连无欢微微一怔,赶忙掩下羞赧的心思:“嗯......嗯?”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户人家不寻常。”阮清岚思忖着,那位布衣男人的形象,又浮现在眼前,“我们与蒋家兄弟起争执时,那家主人望着我似乎是在哀求,看起来并不想让我们在他家中起争执,伤及无辜。可方才我转念回想时,又觉得他白日里是希望我们能留下的,至少,不是很想让其他三人借宿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