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下(24)
宁云晋冷笑道,“谁知道她是怎么流产的呢!”
虽然嘴里说是不管,但是也不能一点都不了解,他还是让冯成志带人去调查那家闹事人的来历。
初二走岳家、母家。
上午宁敬贤带着宁家兄弟先去拜访左师家,下午又带着宁云祥去安平家里,二进二出,他发现众人看向自己的表情有异。
回府之后宁敬贤叫来了大管家冯松柏询问,这才知道为什么别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都是些聪明过头了的人,没人想到闻香居的事会是小孩子闹矛盾引起的——会挑到这种让人年都过不安的时间来断人财路这得有多大仇恨啊!
思想复杂的大人们一不小心就想得比较深刻了!
等到大年初四闻香居的产品出问题的事情越闹越大了,一般而言开店做生意的人最怕这样的折腾,要么就给钱打发了事,要么就偷偷的下黑手整治,更心狠一点的就肉体毁灭,谁也不会像闻香居这样任凭对方折腾。
不过这次比较奇怪的是那伙人闹得越凶,别人的同情却越少,闻香居的生意依旧那么好。
用过闻香居产品的人都知道,无论是掌柜和小二都会特别叮嘱一句,含精油的东西不能让孕妇使用,盒子里附带的说明书也写了注意事项,你自己要用难怪还要怪店家!?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不会是讹诈吧!
文禛正是在这一天收到了关于这件事的密折,与一般人打听到的消息不同,他手上这份东西内容更全面一些,连闹事的人接触过什么势力都一清二楚。
查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他对宁云晋的“忍辱负重”非常满意,却也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觉得委屈了这孩子,正巧明天开始他终于可以清闲两天,便让人传旨让宁云晋觐见。
成功达成自己的目的,让宁云晋得意地笑弯了唇角,若不是想惊动文禛他哪会让对方蹦跶那么久。
在他看来二皇子即使想要报复自己,下手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还能用上宫外的人,这背后只怕另外有势力在搅浑水。不过既然鸿皙傻乎乎的漏了风声,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对皇家表忠心,诉委屈。
揣着这几天急急忙忙赶出来的一份好东西,他便进从容不迫地进了皇宫。
一番磕头行礼之后,文禛让小太监给宁云晋搬了个绣墩坐下。
见小孩眼眶微红,眼泪在打着转儿倔强地不落下来——熬夜与生姜,小嘴紧紧抿着,一张小脸绷着。
“怎么一脸不开心,谁欺负你了不成?”文禛问。
“没有的事!”宁云晋脸上虽然还写满了委屈,说话时却很坚定。他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微臣还没多谢皇上赐下来的年礼呢,实在是感恩不尽!”
看宁云晋仿佛是在强颜欢笑却又倔强的小模样,文禛心情有些复杂。
“那柄小弓是朕以前用过的,听说你的骑射还有不足,日后可要发奋。”
文禛今年当做年礼赐下来的那柄小弓华丽至极,上面光宝石就有好几颗,更不用说是各种金饰,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宁云晋自然是相当满意。
“皇上的恩赐,微臣感激流涕,日后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厚爱。”他先是拜倒谢恩,接着又涎着脸道,“微臣斗胆,可否再找皇上求一恩典。”
他的那番动作,若是个铁骨铮铮地汉子或者白发苍苍的老翁做出来,倒还有几分说服性,一个穿得棉花团似的小孩子学出来,却有着十足的喜感,让文禛忍俊不禁。
文禛微眯了下眼睛猜测,这个时候求恩典难不成是想反击了?他想了想,就算自己答应又何妨,便道,“说说看吧,想找朕要个什么恩典?”
宁云晋从袖子里摸出之前准备好的那份东西,笑道,“皇上,微臣的长随擅长打探消息,之前从那些行商们口中听到不少好玩好笑的事儿,有些小子学给家里老太太听,她也听得很乐呵,微臣那时就想,人都有好奇之心,若是能像邸报一样将这些全国发放,只怕愿意买的人也有不少,还能博人一笑。”
“能赚钱也是真的吧!”文禛笑道,“不过京里办报馆的有好几家,你自个去办便是了,还用求什么恩典。”
宁云晋苦着脸道,“微臣问过通政司的人,他们说办报只能刊载一些官府允许发布的文件和消息,没有刊载那些无聊八卦消息的先例,不肯给我批复。”
文禛沉吟道,“这到也是,你这办报宗旨也实在太儿戏了一些。”大夏对发报的管控十分严格,其中就有一条为禁止探听写录科抄以外的新闻,这就注定了所有报馆都只能围绕着邸报的内容做文章。
见文禛在犹豫,宁云晋只得等他下决断。不过心里却一直暗暗吐槽,那些穿越书里写的什么可以办报纸赚大钱,也太不符合现实了,没搞定皇帝你办了之后只有一个死字。
言论这种东西从古至今可都是掌握在当权者手中的,邸报制度从汉代发展到现在早就形成了固定的流程。
本朝沿袭前朝,官报由通政司负责传发,还要经过六科和提塘两个环节,并且允许民间自设报房,甚至在东华门外还设有专门的抄写房。
报房的人每天可以去那里派人抄取当天的朝廷政事、动态以及谕旨、奏折等,然后根据排版难易不同形成了日报和晚报形势。
根据宁云晋调查,现在光京里就有十多家报馆,所出的报纸销量喜人,甚至有两家资金雄厚的已经在其他城市开了分社,同时还有一批人以传送报纸为业,被称为报房贾儿。
唯一能让宁云晋看到商机的就是现在的报业虽然已经有了雏形,但是内容非常单一,都是和朝廷大事相关的东西,而且没有广告概念,如果能得到文禛恩典开办一份娱乐性质的报纸,钱景绝对不可小觑。
文禛思来想去也没能发现其中有什么纰漏,但就担心这个口子一开对民间的风气有影响。
不过这年头能看懂报的人只有士大夫、学子和少数大户人家的女眷,他也曾经拿到过一部分冯成志为宁云晋抄录的东西,虽然确实有趣,但是除了女眷们真正感兴趣的应该不多……吧!?
“你确定能赚到钱?”
宁云晋连连点头,笑眯眯地道,“皇上若是对微臣有信心,不妨让内务府也参上一股?”
“你小子是想拉大旗吧!”文禛心领神会地道,“答应你也不是不成,但是朕可就要分你六成,你同意吗?”
你老人家胃口也太大了吧!宁云晋目瞪口呆。
文禛解释道,“可别当朕占你便宜,既然你要扯上朕,那就得做成最大的一家,内务府出万两白银占三成,户部占三成,但是通政司的资源可以供你任意使用,你可敢接下!”
宁云晋又惊又喜,文禛对自己也太有信心了吧,若是能用上通政司的资源,只要资金足够就可以直接铺开到全国了,不敢接下的才是白痴!
他立刻乐滋滋地道,“微臣必定不会辜负皇上的厚望。”
文禛赞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小子年纪小但是志气却很高,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那年后你便仔细给朕拟个章程,朕倒是好奇你的第一版会是怎么样!”
宁云晋将手上那厚厚的一叠折子高举,双手捧着呈给文禛,“微臣弄了一份经营计划和报纸的样本呢,皇上可以看看!”
文禛不能李德明帮自己,就好奇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标准的字,字体方正、笔画光圆、墨色乌黑正是考试时最为推崇的馆阁体,他满意的道,“你这手字比上次看到时倒是强了不少,再练上三年增添些笔力,朕起码能点你个探花了。”
宁云晋得意地仰了仰下巴,上次那方子还是几年前写下的,哪能和现在相比。
建亭先生对自己的字可是抓得非常严厉的,他对自己信心十足,认定了自己可以中进士。到了殿试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这手字写得如何,策问内容和文笔都反居其次。
看他高兴得尾巴都快翘起来的样子,文禛笑骂一句,“不可骄傲自满,你这字还有上升空间。”
宁云晋只好连连点头。
文禛这才翻看起里面的内容,折子里面是详尽的报办方法,逐一列出了盈利模式,看到上面写的主要靠招商广告赚钱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之前还当是自己病急乱投医,居然指望一个半大小孩替自己解国库危机。要不是这小子前几年一个人就折腾出了日进斗金的闻香居,他也不敢下此赌注,如今只看这份计划书文禛就有了底气。
“你这些法子到是可行。”
一目十行地扫完折子上的内容,他又打开另外一份排好版的报纸。
这报纸和现在京中流行的《京报》大小差不多,都是对折双页,大概是一本书摊开的大小,没有封面,共有五张纸有内容,上面用分隔成大小不一的小方格,内容都被圈在里面。
小方格上面还写了一些小标题,如头版头条、近期要闻、热点传递、大夏法制、地方文化、知识探索、小说连载、读者来信之类,内容琳琅满目。
这份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正是除夕时的保和殿赐宴,用记述的手法将表演、宴席以及自己那天说的话都活灵活现的写了出来;近期要闻和热点传递则是摘抄的一些关于战事的邸报内容;天授法制那一栏并没有呆板的写法律条文,而是写了顺天府判的一桩杀邻案,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个人的证词,最后再总结性的点评究竟哪里触犯到了法律。
虽然涉及朝政的事情不多,但胜在生动活泼,看报的时候还能学到一些东西,文禛只是随便翻了一下便觉得十分吸引人,比起枯燥的邸报有趣多了。
等他看到地方文化和知识探索版块的时候,文禛忍不住眯上了眼睛,震惊地道,“这上面写的可是真事?”
“回禀皇上,微臣使人去山东探问过,确实是真的。”宁云晋见他终于发现了关键,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期他将两个版块弄成了关联形势,地方文化介绍的是山东新汶,里面除了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提到这里有一种特殊的煤,并以野史的口吻写到曾经有人用这种煤代替木炭冶铁,产量与铁制都有明显的提升。
在知识探索中就将这个问题进行了延伸,设想如果能够利用这种煤重新研发一种冶铁方法,是不是能够让冶铁规模得到提高。
飞快地看完上面的设想,文禛心中又激动又震惊地将那报纸攒成一把,连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这样的消息怎么可以发出去。”
宁云晋一脸无辜地道,“微臣想着民间有那么多冶铁厂,也许有人看到上面的消息愿意去试验,若是真的能成功,岂不是大夏之福。”
文禛无奈地望着他,也分不清这小子是装傻还是真傻。
虽然自前朝开始就以民营冶铁厂为主,但生铁可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有改善工艺的方法自然要把握在官府手里,怎么可以让民间的冶铁厂知道。这法子若是不成倒也罢了,如果是真的又被敌国知道了,岂不是大憾!
即使大夏已经是世界性的产铁打过,可现如今的冶铁厂产出效率都不高,即使是大规模的厂子平均每人产铁也不足三斤,少得可怜的生铁产量要同时满足民间农具制作,还要扩充军备,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这样能影响国运的事情,即使以文禛的心性也忍不住淡定不了,他来回踱步,问道,“这事可不能儿戏,你确定这消息属实。”
宁云晋正经地道,“皇上放心,微臣知道这事关重大,特地找爷爷帮忙找人求证过,确实千真万确。”
文禛望着他,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是个宝,性格讨喜不说,又满身福气,只是儿戏打探消息而已,还能打听到这样的事。
他原本还想借着闻香居的事情让这小子锻炼下手腕,毕竟里面牵涉到了皇子,一般人都会觉得不好处理,现在看来倒不用让这等小事耽误了正事。
这样一想文禛便和善地道,“既然如此你最近便一心做好报纸,再配合朕的人调查这种特殊的煤炭,其他小事便不用管了!”
闻香居的那摊子小事被人接手,宁云晋今天进宫的所有目的便都达到了,他自然是笑颜逐开的答应了。
出了皇宫之后宁云晋也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报纸这种起到喉舌、信息流通作用的好东西不提,能够将焦炭炼炉法推销出去便算是天大的好事!
与阳澄那个时空一样,自从前朝研究出苏钢冶炼法之后,华夏的钢铁业就一直领先世界,这种冶炼法甚至到了民国时期还有厂子在使用,可见这种冶炼法的先进。
曾经有外国专家说过,“在中世纪,除了中国,没有什么地方能供应足量的铸铁和钢。”
然而就在英国人发明出焦煤炼铁技术后,使得西方国家在钢铁冶金技术上迅速发展,超越了华夏,最后使得英国用煤和铁武装的“坚船利炮”敲开了中国的大门。
虽然自己很多后世的东西都只知道大概理论,但是华夏从来都不缺能人志士,只要自己通过报纸提出理论,总会有人能够研究出来的,这样潜移默化几年,即使短时间推动不出大夏的工业革命,但是总会对国家有好处。
之后的日子宁云晋便不得闲了,先是配合文禛派来的人辨认出焦炭,接着他就开始和内务府、户部、通政司派来的人联系,开始制定办报纸的章程。
由于是皇上亲自督办的,这些官吏倒也没多为难宁云晋,加上他的银子攻势,各个衙门都一路为他大开绿灯。手续资料齐全之后,印刷便更不用宁云晋犯愁了,这年头活字印刷术早已经大量运用,多的是印刷熟练工。
冯成志暂时被任命为《大夏杂报》的第一任社长,之前他雇佣的那些人则成了第一批记者,宁云晋自己可懒得管这摊子事,不过由于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安排定稿,只得先客串一下主编。
短短十天时间宁云晋主编的第一份报纸就印刷了出来,每份只卖一钱,这个低廉的价格让内务府和户部的人都觉得太低了,这什么时候能回本呀!
可惜他执意如此定价,又有皇上为他撑腰,其他人也拿他没办法。他们却不知道,在宁云晋看来这个价格都太高了,这年头一两半银子或者说一千五百钱左右都能够普通平民一年生活,报纸卖得太贵可不利于他的计划。
由于现在的交通问题,除了京城以外,其他省会城市宁云晋都采用的是合作经营模式,由通政司和提塘将一份排版好的报纸发送到各地,然后由当地协作的报馆进行印刷与派送,平均每三日出一次刊,偏远的地方日期顺延。
为了这种合作方式宁云晋还特地将广告分为了全国版和地方版,地方版的广告由当地报社自己招商,广告收入大夏杂报上收三成。
第一期的《大夏杂报》全国范围内卖出了近万份,这个购买量听起来虽然很多,但还是让那些官老爷们十分失望。毕竟没赚什么钱,唯一的广告收入还只有闻香居的。
不过等到第二期、第三期销量成倍翻升之后,所有的人都开始笑得合不拢嘴,要知道这可是成本极低的长期收入,日复一日累计起来利润极其可观。
由于这是官方批准的第一份娱乐性报纸——可以确定短期内都是垄断的——直到皇帝不差钱,《大夏杂报》新奇的行文方式让人耳目一新,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商家们也看到了其中的好处,至第二年起广告收入也越来越多。
宁云晋自从弄出这摊子事之后就忙得团团转,他实在是佩服那些穿越书里面只要上下嘴皮一碰便可以做甩手掌柜的人。
真正创业哪有那么容易,光是要找到一个能够领会自己精神的主编他就花了一年功夫,又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了一年才敢放手让他独自操作。
等到宁云晋好不容易轻松一点,明年又要参加科考,为此建亭先生还特地托人带了封信,直言若是不能连中三元就别说自己是他的学生,弄得宁云晋亚历山大,这种碰运气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能确定的。
天授十八年八月初九,终于年满十二岁的宁云晋信心满满的步入了乡试考场,开始他的科举之路。
第63章
虽然只是乡试考场,贡院前却也是人头涌涌,要不是他们出门得早,并且是骑马而来,只怕也要被堵在外面了。
过了警戒线之后,长随书童们都不能再跟随,宁云晋拎着家人给自己准备的篮子,排队等候检查。
队伍很长,入场前的防作弊搜查有特别严格,小吏们不敢松又检查得格外的仔细,目测还要等待很长的时间。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长龙,不期然看到远处高头大马上的父亲与哥哥。
这只是第一场乡试而已,家里并没有全员出动,只有宁敬贤和宁云亭送他到考场。看看天色,他们再不走可要迟到了,宁云晋便朝两人挥了挥手。
宁敬贤颔首微笑,宁云亭则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两人这才调转马头朝着皇宫走去。
路上他们遇到了宁府为宁云晋准备的马车,这会儿还卡在路上动弹不得,宁敬贤便交代车上的秦明务必要在贡院外面等着,以防意外。
送走了父兄,宁云晋这才沉下心来在脑海中回忆这一场的考试内容。乡试一共要考三场,第一场是以《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各做文一篇,再写一首五言八韵诗一首。
自天授年间开始八股文的字数要求由原来的六百五十字改为了七百字,对他而言三篇作文的压力不大,关键在于诗上。
以他这种被建亭先生点评为比打油诗水准高一点的水平,要想写出让考官眼前一亮的诗作着实不容易,因此分为紧张这一关。
备考的时候宁云晋就已经绞尽脑汁写了几首诗作,虽然这些诗已经属于超长发挥,但是没有一首能像达到白居易那《赋得古原草送别》的章法严谨、朗朗上口,千古绝唱果然不是常人能及的水平。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格外郁闷,人家穿越能随便抄诗默写《红楼梦》之类的名作,可惜自己穿的年代太近,实在没有好诗下手了。
就在他担心诗作的出题会不会太偏时,拿着名册的小吏唱名道,“下一个宁云晋。”
“到。”
宁云晋连忙应了一声走上前。他这脆生生地一声,使得周围的人终于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视线聚集在他身上,纷纷小声议论着。
宁云晋一直坚持的每天一杯牛奶起了作用,他的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六,远远高于同龄人。他的相貌又生得极佳,即使是在昏黄灯光下皮肤也像是透着莹莹玉光。
他只是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单衣单裤,头戴最简单的缁撮,却出色得与周围的人似乎格格不入。光是站在那里宁云晋便如同一副最动人的山水画,让人有些自惭形秽不知不觉地站得远离他两三步开外。
“这孩子生得真好!”有赞叹的。
“这么小的年纪只怕是家里捐的秀才吧!”有人感叹,“看他的家境一定很不错,大户人家出生的少爷就是命好,捐个出身、补个缺都容易,又何必和我们这些苦哈哈一样来科举。”
也有光是为了乡试名额就苦熬了好些年的大龄考生不忿道,“他看得懂考官出的题吗?”
虽然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宁云晋都听到了耳中,对于别人的视线他早就习惯了无视,可是夹杂在其中的一股带着恶意的凝视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宁云晋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发现居然是卢文道。
见小吏已经核对完自己的身份,吩咐自己进去检查,宁云晋便先将卢文道的事情搁在一边,专心应付起眼前惨无人道的搜身检查。
好不容易能够进入号房,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一想到这样的检查至少还有三四次,宁云晋的脸色便更苍白了,暗自道,就算是为了这也不能落第!
乡试每一场都只有一天时间,宁云晋淡定地无视号房里那腌臜的环境,收敛心神开始专心作答。
八月十二日为第二场,以五经作一文;八月十五日为第三场,策问五道。
考完之后宁云晋长长舒了口气,虽然带了干粮吃喝没有问题,可是号房的那块桌板睡着太不舒服了,回到家之后他便闷头大睡补眠。
虽然家里没人经历过科举,不过大家都知道考试十分熬人,也都没打搅他。
宁云晋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天亮,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秦明听到动静敲了敲门,感慨地道,“二公子,您可醒来了,老太太身边的丫头都来打听三次咯,再睡下去老太太只怕要亲自来看你了!”
“瞧你说的那么夸张!”宁云晋活力十足地跳下床,“叫人进来洗漱,爷要给老太太请安去。”
到了老太太的房里,老人家一看到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便搂住宁云晋心疼地道,“乖孙哟,这可是遭了大罪!才乡试就这么熬人,等到会试如何得了,那可是每场三日,还得考三场,要不咱还是别考了吧!”
“小孩子就得这样磨砺一番才好!别一个劲瞎宠。”宁陶煦板着脸对宁老夫人说了一句,这才扭头问宁云晋,“你考得如何?”
宁云晋自信满满地道,“感觉很不错,中举应该不难。”
宁陶煦抿嘴笑,“你师傅可是要你连中三元,若是中不了解元,下次见他可要小心!”
想起建亭先生的那封信,宁云晋立刻苦起一张小脸。
老太太一看便不依了,心有灵犀地将他的心声说了出来,“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小二的文章做得再好,不对考官的口味也是白搭,要不古往今来哪有那么多才子也会落第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靠科举晋身,要我说小二还是像亭哥儿一样补个侍卫好!”
“妇人之见。”宁陶煦蹙眉反驳道,“真正的百年旺族都要靠科举传家,只靠荫恩总是差了一头,小二是个有本事的,就该多锻炼锻炼。”
宁云晋一见二老快要吵起来,连忙告退,灰溜溜的跑了。这个点,宁敬贤和宁云亭都去衙门了,佩华那里他不想去,正琢磨着要不要外出溜达一圈,便有小太监来传旨让他进宫觐见。
这个叫何仁贵的太监也是熟人,就是原来在养心殿的小太监之一,最是机灵不过,被黄锦收为了徒弟,如今在宫中颇有几分体面。
不用宁云晋给他打点,他就凑近了笑道,“宁公子真是深得圣眷,皇上今儿个一下朝就找李总管问你的事儿。”
宁云晋和他的关系不错,倒不用时不时孝敬了。他随口道,“公公不是诓我吧,只是一小小乡试而已,皇上哪会有闲心关注,别不是找我问其他的事,您也给小子我一个准话,好让我早做准备。”
“公子这可是妄自菲薄了。”何仁贵嘿嘿一笑,小声地道,“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待公子不一样呢!要我说,皇上对后头生的那几个皇子公主可还没待公子你好呢!”
“这话说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公公莫要害我!”宁云晋心中一凛,他倒是没想到这几年皇宫跑得勤居然让别人产生了这样的印象,不过想一想文禛如今对自己的宠信确实不一般。
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欢喜,又总觉得有些不安。但是琢磨着得到皇帝的关注总不是坏事,宁云晋便也将那点担忧先搁在了一边。
文禛直接在乾清宫的西暖阁接见他,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常人连靠近都不行。宁云晋从去年开始就时常进入这里,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即使那些阁老也没这殊荣,可见文禛对自己的信赖与荣宠了!
他到的时候文禛正忙里偷闲地喝着功夫茶,见完礼之后,文禛便直接招呼他上前给自己沏茶。
宁云晋自己并不爱喝茶,奈何他的师傅们都是好茶之人,作为小辈自然只能学好沏茶技能孝敬。他沏茶的法子是学子建亭先生,一举一动却模仿的宁陶煦,有种说不出的优雅,配上那好相貌,简直是赏心悦目。
“休息了一天也该缓过来了吧?”文禛的第一句话果然是问他考试的事,“考得如何?朕可是等着明年点你的探花呢!”
这都直接将殿试名次给自己定下来,也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吧!
不过宁云晋现在对着文禛十分放得开,嬉笑道,“皇上,这可不行呢,若只是探花郎,微臣可是会被先生逐出师门的!皇上您可得开恩呐。”
“瞧你这副好长相,到时候鲜衣怒马做个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可不是正好。”文禛板着脸道,“十三岁的状元,可是古往今来头一份,若是文章做得不好可要被人非议的,不可贪心。”
宁云晋骄傲地仰着下巴,“做人得有目标,做个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更妙!”
文禛乐了,“看来志气不小,还真奔着连中三元去的!朕就等着看你殿试的文章,若是太差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咯!”
“皇上您就尽管放心吧!”将一杯茶放到文禛面前,宁云晋僵着脸抱怨道,“一想到会试还要再被搜身一次,微臣就恨不得能一口气全考完就好!”
“你小子便知足吧,若不是朕特别交代不要为难你,你以为搜身能那么简单通过!?”文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探着他道。
宁云晋一想到搜身的场面就满脸不堪回事的表情,不过想到自己前后那些人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摸遍了全身、脱光了衣裤,有些甚至连□都被剥光。
相比之下起码自己还保住了一条底裤,没有光屁股。他窘着脸道,“难不成……”
文禛的视线落在他翘翘的小屁股上,“朕听闻每逢考试,贡院门口就挤满了百姓专门来看考生们光屁股场面。你这小子的长得实在太惹人犯罪了,若是当众脱光可不妥,朕今年才特地吩咐在贡院内检查,你说难道不该感谢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