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言(46)
“那你房子都退租了,晚上去哪里住?”魏予筝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那意思很明显了,他不想两个人睡在同一屋檐下。
听上去好像很冷血,但尹封也没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他的攻势过于极端,魏予筝也不会一溜烟逃回北市。
“睡你家门口。”尹封说。
魏予筝:“???”
魏予筝舌头都要打结了,说:“那也不至于,我、我给你订酒店吧。”
“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吗?”尹封语气冷淡讲。
……这个还真没听出来。
主要是尹封鲜少开玩笑,隔着电话,魏予筝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更加难以判断。
“住赵景天那里,已经和他说好了。”尹封道,“如果你介意,也可以不住。”
“我唔,为什么要介意?”这下是真咬到舌头了,魏予筝一阵无语,卷起舌尖来舔舔,有一点甜丝丝的血腥味,还有些刺刺地疼。
“不知道,也许呢,我和他都是男人。”
魏予筝一开始没懂这其中的逻辑,张口就来:“那不然呢,赵景天还能变人妖不成?”
说完才反应过来,尹封是讲两个男人也可以……
“这也是开玩笑吗?”他有些茫然地发问,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眉心,紧接着两滴三滴。
*
尹封到了地方,魏予筝正在自行车棚里避雨。
尹封把车停在对面停车场,雨下的不大,但密密麻麻的,连成细密的线。他走过来时肩膀和头发都被打湿了,问魏予筝怎么不进餐厅躲雨。
魏予筝说:“额,我又翻了翻评价,好多人说这家是打的广告,很难吃……”
尹封点头,看样子也不恼,“那去别的地方吃。”
“但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你饿不饿?不然就别折腾了。”魏予筝又一个转折,没什么底气地讲。
向来都是他迁就别人,也最擅长看别人眼色。
“你不想吃就换,我是开车过来的。”尹封说。反正他吃什么都行,自己做的饭也能吃得下,挑嘴的是魏予筝。
其实魏予筝也不挑嘴,只是好不容易出来吃一次饭,还不吃点好的,他总觉得亏。平时在家里煮煮泡面点外卖也就算了,人都出来了,应该要点仪式感。
尹封不懂,魏予筝也不跟他辩,只会问:“那你跟不跟我去?”
去。
他从没拒绝过魏予筝,是魏予筝一直在拒绝他。
于是两个人又冒雨回了车上,魏予筝发现尹封开的不是自己的车。
车子里面花红柳绿的一系列改造,闪瞎魏予筝的狗眼,问是不是赵景天的车,得到尹封的肯定回答。
魏予筝说:“答应我,不要开灯带好吗?”
又得到尹封肯定的回答。
他才安下心来。
雨一直没停,路上有些堵车,最后还是去了一家以前去过的餐厅。
魏予筝说:“这家店味道还不错。”
尹封看一眼他举起来的手机,“我没吃过,你是和谁来的?”
周围静了一阵,魏予筝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尹封轻笑一声,这是两个人见面后他第一次笑。
九月气温还很热,可下了雨,凉意是点点蔓延进车厢。
魏予筝背后阵阵发毛,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他轻咳一声,快速念了个人名,话说得有点烫嘴。
“嗯。”尹封应道,随后问,“魏予筝,你紧张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作为朋友,”尹封的一只手伸到魏予筝面前,轻轻碰着他的脸颊和耳垂,“我是不会嫉妒的,更何况只是你的前男友。”
于是四下更静了,魏予筝怀疑有人抽干了车里的氧气。
“作为朋友,”魏予筝避开那只触碰自己的手,只是指尖也有很烫的温度,“咱们还是应该保持一点适当距离,哈哈。”他干笑两声,发现一点都不好笑马上闭嘴了。
车子到了目的地停下来,尹封转头看他,“为什么?朋友不是就应该这么亲近吗,哪怕我吻你,我也只是你的朋友。”
魏予筝:“………………”
“魏予筝,你也和别的朋友接吻吗?”尹封一边问一边解开安全带,起身向他靠近。
魏予筝脑子一片空白,直到眼眸里落下黑压压的阴影。
“咔哒”一声。
他身前的安全带解开了。
尹封抬眼,看他:“最好别让我知道。”
*
一顿饭吃得魏予筝食不下咽,结账时他拦着尹封,自己给了钱。
“之前说好的,等你返校我请你吃饭,你也答应了。”
魏予筝坚持道,于是尹封没再多说什么。
回家的一路上,魏予筝一句话不敢多说,眼神时不时就瞄向对方的侧脸。
“脸上的伤已经快好了,你不用自责。”由于视线过于明显,尹封开口道。
那你也很自恋,我根本没在担心好吗?那一拳不是你应得的吗,明明是你袭击我在先,怎么就变成我的错了?!
魏予筝简直想跳起来发牢骚,但碍于之前尹封的发言,他着实没有胆量,扭头对着车玻璃无声骂了几个脏字,耳垂就又被捏住了。
“哎哎。”他发出声响,结果被更用力地捏了一下。
“……你干嘛?”魏予筝弱弱开口,显然他不吃软的那套,却很怕硬的。
“想和你亲近一下,”尹封停顿一下,补充,“作为朋友。”
魏予筝欲哭无泪,整个人缩在副驾驶座上弱小无助,“朋友才不会像变态一样捏人耳垂。”
“是吗?”尹封反问,“那不是朋友,我们又是什么,魏予筝?”
作者有话说:
(*ˉ?ˉ*;)男鬼发力嘞
第38章 那束花是我的
“……我们就是朋友。”魏予筝几乎是咬碎了牙,把话往外吐。
尹封把他送到小区门口,自己没下车,魏予筝也没瞎客套,请人上去坐,但车窗开了,他知道尹封看着自己,没有回头,直接往小区的单元楼走。
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魏予筝习惯性地先找拖鞋后开灯。
灯开了,暖白色的光在头顶晕染开。
客厅茶几上放着透明鱼缸,两条蓝尾鱼从水中流畅地游过。一旁摆的花瓶,花朵娇艳欲滴,一朵朵一簇簇,开得十分绚烂,拥挤在一块,挤掉几片新鲜的花瓣在桌面上,成为点缀。
确认尹封没跟上来,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魏予筝迟疑了一会儿才走到茶几前,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尹封。
对方应该在开车,没有回。
他站在那束“起死回生”的鲜花前怀疑人生,又给对面打字:【这花是你新换的??】
剪枝的观赏花花期最多也就半个月,魏予筝回家的时候,那束花早就枯萎得不成样子。怕尹封讹他,他挑挑拣拣把一大半扔了,还留下几支坚挺的。
做竹马就是这点不好,即便是吵架,也无法随随便便扔掉对方的东西,万一这厮还来呢——尹封肯定会来的。
他们没有学过分别这一课。
发完这条消息,魏予筝把自己头发揉乱成一团,手机扔在沙发上,换下衣服先去洗澡了。
从浴室出来时,他裹着浴巾,头发还滴水,脚上趿拉着拖鞋,露出两截修长白皙的小腿,迈开步子到响铃已久的手机前,用干燥的那只手上划“接听”。
他以为是接听,屏幕忽然弹跳出长方的视频框。
意识到对方打来的是视频通话而非语音,魏予筝想要挂断,一低头,发梢的水连着好几滴,落在屏幕上,手机失去了原有的灵敏度。
尹封那边有两秒巨吵的音乐声,随着他的移动,关门声响起,一瞬间变得寂静。
随后是他天生略带冷感的声线,“魏予筝,你没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