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言(78)

　　还未等他平复。
　　尹封直接拉下他的手，让魏予筝贴身感受自己的身体反应。魏予筝头皮都要炸开了，手却被铁钳似的固定在那里，分寸未挪。
　　“这样你也认为我是喜欢女生的吗？”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谁都会有。”魏予筝徒劳挣扎，心底却一再翻涌波涛。
　　“但你不是说我喜欢女生吗，为什么我对你也会有？”
　　魏予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从侵入的那个吻开始，尹封就表现得步步紧逼，丝毫不给魏予筝缓冲的时间，冲击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心跳超载血液流通也不再顺畅。
　　“难道我把你当做女生了？”
　　魏予筝眼皮一跳，眼神猛地盯上尹封，正撞到对方眼底深邃的黑色，意识到踩进对方的陷阱里。
　　他们对彼此太熟悉，也太知道对方真正会介意什么。
　　尹封手掌拢在他的后颈，“还有，这个要怎么办？你昨天说要教我，也只教到一半。”
　　“那是我喝醉了……对不起！我给你道歉。”他根本不敢抬头看尹封，嗓音也跟着发颤，脆弱的脖颈被另一个人掌握在手中，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魏予筝，你不看我，是在跟谁道歉？”尹封把他的手贴得更紧，“所以你也有感觉是吗？”
　　“明明有感觉却不愿意承认。”尹封的语调很轻，语气也并不重，却仍然重重压着魏予筝不能喘息，“你到底为什么否认我否认的这么彻底？”
　　“还是说，你有什么更深层的秘密没有说告诉我？”尹封抵上他的额头，平淡的眼眸中透出一丝认真。“真让人伤心，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是不能有秘密的，不然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是吧，魏予筝？”
　　他眼眸里映出魏予筝惊慌失措的模样，换做从前他可能会妥协，并不会一味地去恐吓对方。
　　尹封一直觉得魏予筝像只流浪的小狗，会可怜兮兮地冲你摆脑袋、摇尾巴，用蓬松柔软的皮毛贴近你。
　　人类的肌肤是柔软的温暖的。
　　多亏了魏予筝，让尹封没有那么厌烦肢体接触。
　　偏偏自己的竹马生得皮毛漂亮，总会勾引着一些人给它投喂食物。
　　但那不是小狗的错。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魏予筝对谁都摇尾巴，对谁都笑。
　　只是很多时候，他形容不出来自己的感受。
　　缠在心口的黑线越发紧实细密，勒紧了嵌进血肉里，滴出鲜红色灼烫的液体，堵塞住血管，连胸口的波动都变得越发明晰。
　　*
　　今早魏予筝滚下床的第一时间尹封便醒了，醒来但没有睁开眼。
　　想知道魏予筝到底会怎么选。
　　结果并不意外，却让他的心情十分差劲。
　　昨晚的一切不止对于魏予筝来说像在做梦，于尹封而言又何尝不是。
　　一直以来他的进攻得到的都是避让，也有很多时候是含糊不清的装傻和忽略，尹封本没有那么介意，因为魏予筝给予他的态度向来如此，不愿多跟他谈及感情。
　　可昨晚不是。
　　昨晚魏予筝主动吻他，把手放下去，把头扬起来，眉梢眼尾都染上红晕，下颌的线条清晰紧绷着。
　　尹封只要碰到他，他就会给出反应。
　　原来他会主动接吻，会主动把自己送上去，哭得越狠身体越会软下来任凭摆弄，展现出漂亮乖巧的一面。
　　尹封心底生出一股烦躁。
　　他讨厌这个，讨厌发现自己原来从没拥有过这种待遇。
　　而且短暂拥有过又要马上失去。
　　乃至于没时间去细想魏予筝昨晚说的那些话。
　　本来程阅私下打听魏予筝这件事，尹封通过肖凯已经了解到，是想假期过了再亲自去解决。
　　可魏予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卷着衣服逃跑，尹封完全没办法理智判断，一通电话打过去，电话结束了人才冷静下来。
　　其实不该说的，说了就给了对方借口去找魏予筝探清虚实。
　　在这种事情上，魏予筝是绝对不会为了他撒谎的。
　　本来他就不想接受他。
　　冷静过后，重新把电话拨给赵景天，问对方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吗。
　　赵景天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一闭眼做梦都是自己俩兄弟搞一起去了，魏予筝就算了，本来就是弯的，可几个月前赵景天还拉尹封一块去联谊，现在想想也是造孽。
　　也不知道当初尹封和那姑奶奶聊了什么，后面每次碰面，但凡有人提到尹封，姑奶奶必接一句“别考虑了他和他发小才是真爱”。
　　赵景天也没敢和尹封提过，估计说了尹封也不会在意。
　　回酒店第二天尹封就说要和他见面，赵景天心底还有点忐忑，真见了人，看尹封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想了想还是问：“魏予筝还好吧？”
　　尹封瞥了他一眼，“你认为他会怎么不好？”
　　赵景天半个字都不敢答，只隐晦地哼哼：“那我参考资料都原封不动转给你了……”
　　“需要我说声谢谢吗？”
　　“那倒是不用……”
　　赵景天如坐针毡。
　　“他昨天晚上喝得太醉了，我们俩什么都没……”尹封顿了一下，思索，确定，“没做。”
　　那还是做了什么吧？！
　　只是没做完整而已！！
　　赵景天内心咆哮成喷火龙，表面还要装得非常淡定，没办法，至今忘不掉魏予筝当面跟他出柜时尹封的反应，好像他说一句同性恋的不好，尹封就要手刃他一样。
　　赵景天倒是不歧视，前提是没有男的对他告白。
　　代入一下魏予筝，某天自己的直男发小突然跟自己告白……魏予筝没报警把尹封抓起来也是够义气。
　　“那怎么说？你今天找我来是？”赵景天试探问道。
　　“魏予筝昨晚喝醉了说了很多话，我想找你分析一下，他说那些话的意思。”
　　尹封说。
　　他发现了。
　　魏予筝可能对他存在的感情。
　　*
　　“如果你非要认为是我为你牺牲太多，那就补偿我。”
　　窗外黯淡的月色被框在楼层的四方框里，窗前的两道人影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尹封没有逼迫魏予筝回答方才自己提出的刁钻的问题，反而巧妙地抛给对方另外一个选择。
　　魏予筝一怔，果然先问：“怎么补偿……”
　　“满足我的要求。”尹封说，“答应和我交往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再重新做回朋友。”
　　“你疯了吗，怎么可能？！”魏予筝脱口而出。
　　“你觉得不可以？可我现在就是想要你，得不到我就会一直想。”尹封的语气淡定，“你陪我玩，玩够了我就不想了。”
　　“……你神经病啊。”魏予筝忍不住骂道。
　　“我是。”尹封说。
　　“所以呢，你答不答应？”
　　沉默许久，魏予筝说：?“你别这样，迟早有天你会后悔的……”
　　“魏予筝，不许擅自为我做决定。”
　　“你还是不是一样……！”魏予筝这回忍不了，“你也总是擅自替我做决定。”
　　“我承认。”尹封说，“不过要更正一点，给你前男友打的那通电话不算。”
　　“那是我吃醋了。”
　　“……”
　　“我不可以吃醋吗？”尹封直白发问。
　　如果说魏予筝擅长的是用谎言掩饰自己心中所想，那么尹封就是绝对的直言不讳，连说谎也一样。
　　“……这又是你在哪部电视剧里看到的？”
　　“没有看，我就是很讨厌他。”
　　尹封说着把魏予筝的手重新拉起来，放在自己的心口，歪了下头，两个人纠缠的发丝蹭到魏予筝的眼尾，带来些微的痒意。
　　掌心下的心跳声结实有力，带动着魏予筝的指尖发麻。
　　“魏予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尹封近一步追加，“在这一个月里，我们要用情侣的方式相处，直到我腻了为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