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炮灰 [快穿](146)
崔遗琅摇头:“我也只是一介草民,身上的盘缠都用光了,并无余财。”
说罢,他转身想要继续赶路,不愿与这些人纠缠。
但这群贼人又怎会那么轻易地让他离开,只见为首的那个壮汉立刻拔出兵器:“站住,不许走,把你的刀留下。”
他刚才就发现眼前这个少年腰间的是两把名刀,刀鞘上的宝石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崔遗琅看向腰间的两把赤练刀,摇头:“这是我的信物,我不能给你们。”
壮汉冷笑:“不把刀留下,那就把命留下吧!”
言罢,他便举起砍刀,发出一声暴喝,威风凛凛地朝面前的红衣少年砍过去。
崔遗琅即时闪开,但凛冽的刀风还是割断他头上的发带,脸侧的一大片头发被锋利的刀刃割掉,像尸体一样哀哀地飘下。
“你们想杀我……”
他乌黑浓密的头发顿时披散开来,披头散发的模样越发像个女孩子,眼神呆愣地看向眼前面容凶狠的壮汉。
几缕失去主人的长发趴在地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和周围百姓的尸体一样。
这些天里,他不停地赶路,除了睡觉外,几乎不敢停下步伐,大脑里的思绪乱成一团乱麻,种种焦虑愧疚的情绪拧成一根紧绷的弓弦,紧张得随时都要分崩离析。
可这一刻,他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他苍白干燥的唇发出气音,脸色虚弱,仿佛他是个重病在身的人,时刻都会倒下似的。
壮汉完全没注意到他神情的不对劲,反而拿出兵器逼近眼前的红衣少年。
“把你手里的刀放下,不然老子……”
正当他要举起手里的刀时,耳边一阵空气被割破的刀风声,尖锐的声音仿佛是刺入脑海里的利剑,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呃……”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传来一阵剧痛,口中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仰,终于倒在地上,血洒了一地。
“大哥!”
当他仰倒在地面上喘气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败在一位黄口小儿的刀下,连淮阴郡的都督都是他的手下败将,那些穿金戴银、脑满肥肠的官员们跪在他身前痛哭流涕地求饶,往日张扬跋扈的人居然也有这样丑陋的一面,原来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他还以为自己也是天命之子,是未来的一方雄主,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就结束了。
明明刚才眼前的少年还距离他很远,可不过眨眼间,少年的身影便逼到自己的跟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割喉,连躲闪都做不到。
当眼前的壮汉面色惊恐地倒下时,崔遗琅有片刻地愣神,他看向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刚才他就轻而易举地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往日在王府的棠梨树下和钟离将军切磋时,他们都是点到为止,从不动真格。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内心没有半点恐惧和恶心,这群人本就是冥顽不灵的败类,杀掉并不会让人产生强烈的负罪感。
如果他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掉他。
崔遗琅默默地想:对不起,我也想活下来。
“我只是想去京城找我爹,你们别拦我,我娘还在等我呢……”
少年轻声喃呢,他笔直地往前走,闲庭慢步一般,步伐并不快,双手拔出腰间的两把赤练刀,眼神中却如同霜雪般冷漠。
他的身形比围住他的任何一个壮汉都要娇小,低眉垂首的模样跟个乖巧的小女孩似的,这样平平淡淡地走上前时,男人们反而更加紧张。
刚才他们目睹这个少年干脆利落地割喉杀人,谁都不敢小看他。
有个男人大声道:“别怕,我们有百余人,他只有一个,他杀掉我们的大哥,怎么也不能让他就这样逃走!杀掉他!”
在为首人的鼓动下,围住少年的壮汉也发现自己的人数优势,再次鼓起勇气朝他逼近。
少年似是轻叹一口气,再次举起手里的刀,朝向冲上来的男人,身形轻盈地如同一只乳燕。
“啊——”
伴随一声声凄惨的喊叫,最先扑上来的男人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赤练刀割破喉咙,凌冽肃杀。
脑海里浮现出钟离将军的声音:你记住,这世间有无数名刀世家,他们各有门类派别,刀法五花八门,有些是花架子只是看着好看,有些过于狠辣……但我只教你一种刀法。
他沉厚的嗓门吐出几个字:杀人的刀法。
鲜血汇成一小股细流在赤红的刀刃上流动,顺着刀尖,一滴一滴地坠落在苍郁的草地上,仿佛是一朵朵盛开的、妖艳的花。
红衣少年轻甩手腕,将刀刃上的鲜血抖落,赤练刀在周围的火焰中滑过一个完美的弧形,火光将他的脸映照得发红,原来平静无波的眼神里也透出疯狂畅快的味道来。
在最初的不忍和愧疚褪去后,取而代之的,竟是酣畅淋漓?!
“噗呲——”
他将手里的长刀送去扑上来的男人的身体,手腕搅动,将对方的内脏全部破坏掉,再利落干脆地抽出长刀,滚烫的鲜血顿时喷溅而出。
一个,又一个。
杀到最后,少年的双眼甚至开始发红,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仿佛进入一种全新的境界。
“怪,怪物……”
“别,别杀我,我把我们截获的金银珠宝都给你,别杀我……”
当少年逼近自己时,原本趾高气扬的男人瘫倒在地,涕泗横流地乞求他的饶恕。
崔遗琅脚步一顿,在男人惊喜的目光中,干脆利落地挥刀割断他的喉咙,鲜血顿时喷溅在上空。
战到最后,已是黄昏,橘红色的夕阳覆盖阴暗无边的荒野,夕阳的光晕穿透血腥的空气,尸横遍野,场面地狱般骇人可怖。
崔遗琅浑身是血地站在火焰中,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被烧得焦黑的土地上溅满了奇形怪状的碎肉。
火光照亮少年的那双眼睛,那双麻木残忍的眼睛,那双比秋水还清亮的眼睛里,似乎藏有一只桀桀哂笑的小怪物。
血红的长刀插在地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又黏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崔遗琅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把刀从地上拔起来,他背后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是在战斗时有人从背后偷袭他留下的,鲜血几乎渗透他身上的那件红衣。
他的周围除了散落一地的尸体,已经没有一个人,流亡逃难的百姓早在他们打起来时便趁乱逃跑了。
“呃……”
背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站立不稳,苍白的小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
体力彻底耗尽,再加上身上受伤,崔遗琅已经感到因失血过多眼前发黑,但他不敢在原地停留,用牙齿咬下一块布料,勉强将伤口包扎好,强撑起无力的身体,踉跄地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