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炮灰 [快穿](285)
完后,她满意地点头:“好了,药差不多也煎好了,我去给你端来。”
崔遗琅接过药盅,苦得他直皱眉:“还要喝多久,阿芷,我最近连舌根都是苦的,吃什么都没滋没味的,浑身上下还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唉。”
阿芷晲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崔遗琅发现自己端药盅的右手在轻轻地发抖。
他心虚地把药盅放在旁边的小桌上,阿芷没好气地说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崔遗琅轻咳一声,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没什么血色,连指甲都有点泛青。
阿芷凝神给他把脉,脸色很严肃,崔遗琅有点不适合这种凝重的氛围,故作开朗道:“好了,我从小习武,身子骨很壮很结实的,不过被几只畜生咬伤了而已,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哼!”
阿芷白了他一眼,用手指戳他的额头:“你还好意思跟我插科打诨,老娘为了救你没日没夜地在你床前守着,好不容易才把你的命从阎王那边抢过来。你这次可不仅仅是皮肉伤,还因为哀恸过度,导致五脏六腑受损,再不好生保养,你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崔遗琅捂住额头,故意叫痛:“知道了知道了,你开的方子我都按时吃的,我还是很听话的。”
阿芷却是叹气:“光是吃药有什么用,我的药能治好你的外伤,却治不了你的心病。我看你眼下泛青,刚才把脉也发现你心悸气短,面色无华,这几天怕是都没这么睡好……你要少思少想,别太思虑过重,这才能养好病。”
她没敢把话说得太敞亮,崔遗琅还不知道钟离越和卫勉都已经下葬的事,他醒来后也没问一句,他既然不问,那其他人便心照不宣地选择不说。
听到阿芷的劝言,崔遗琅内心苦涩难言,他知道阿芷说的是实话,自从醒来后,他明显发现身体虚弱得很厉害,像是身体内部破了个大洞,无论填进去多少珍贵的药材和补品,都填补不了身体的亏空。
刚才端药时他手都在不停地颤抖,而且他的眼睛可能也是被烟熏坏了,落下个迎风落泪的毛病。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变得很沉默,崔遗琅最后也只轻轻地点头:“嗯,听你的,听大夫的。”
他拿起自己的刀,打算趁养病的时间里给刀上油保养。
嗯?
“我刀上的红缨呢?”崔遗琅忽然发现不对劲。
姜绍小时候送给他一把木刀,那把木刀对他们俩都意义非凡,崔遗琅便是从那时起萌发出想要战斗的意志,他很感激姜绍送他的这把刀,所以后来长大后木刀不能用了,他也珍重地把木刀收好,又把木刀上的红缨系在赤练刀上。
阿芷回道:“哦,我看你的那个坠子太旧了,都褪色了,所以给你换了个新的,旧的当然是扔掉了。”
见崔遗琅脸色不太对,阿芷心里一惊,慌乱道:“那个红缨对你有特殊意义吗?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我还记得我当时是扔在哪里的,我这就帮你捡回来。”
“不,不用了。”
崔遗琅拦住阿芷,没真的让她跳到水池里去找,看到女孩羞愧懊恼的表情,他温声安抚道:“你别放在心上,那个坠子我用了十几年,也是一直懒得换而已,现在你给我换了个新的,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别想那么多。”
阿芷见他脸色确实淡淡的,这才放下心来。
崔遗琅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看起来白皙柔软,似乎没有一点力气,但仔细看会发现掌心有一层坚硬的刀茧,这是经年累月的挥刀留下的痕迹,也是他辛苦和汗水的见证。
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挥刀的理由了。
他拔刀从来都只是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无论是娘亲,师父或者是好朋友,可到头来,他什么人都没能护住。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防火。忽然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崔遗琅在心中默念这首歇子,忽然生出几分禅意,心里冒出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他收回刀,眼神飘忽地望向远方的山:如果我真的能报仇雪恨,再帮王爷实现梦想,等到那一天,我就去终南山上出家。
他太累了,除了给师父和卫勉报仇,他什么都不想做。
阿芷走后,崔遗琅躺在椅子,他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等他休息好后,他会再次拿起那两把赤练刀,为他的师父,为他的父亲,向薛焯讨一笔血债。
“咳咳——”
忽然,他喉咙里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一时止不住,嗽得面上烧红,冷汗渍渍。
继而他又痛声大嗽几下,将刚才咽下的药汁通通都呛了出来,喘得缓不过气。
他喉间腥甜发痒,又呛嗽几声,猛地呛出一口血来。
一口暗红的血溅在碧绿凿花的地砖上,刺眼得很。
崔遗琅咳得泪眼婆娑,迷糊间也看到了那块血迹。
阳光洒在他身上,明明很温暖,但他却觉得冷得透骨,身体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第110章 与道成书
“嘀嗒——”
冰冷的水珠落在薛平津的脸上,他眼皮一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依稀透出几丝亮光。
他迷茫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在地牢里,四肢都套上了沉重的枷锁,脖子上也有一条链子和墙壁连接,连活动身体都十分费劲。
自从醒来后,薛平津就发现自己身处这座地牢里了,这是曾经如意呆过的地方,地面上甚至有一小滩他留下的血,如今已经变成暗红色,脏污不堪。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被哥哥像只狗一样栓在地牢里。
“呃……”
薛平津吃力地挪动身体,却是徒劳,他的四肢都被沉重的枷锁磨出了血痕,浑身不停地冒冷汗,酸痛得提不起一点力气,而且身体隐隐约约在发烫。
他在狼岭上受的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哥哥只是简单让人给他包扎止血后就把他扔进地牢里,前几天他都在反复发烧,伤口也有发炎的迹象,但哥哥只是让人进来给他喂一碗药,保证他还有一口气而已。
他抬起右手腕,那里的皮肤已经溃烂,几乎深可见骨,筋脉具断,往后怕是再也握不了刀了。
薛平津知道这是哥哥在故意折磨他,他没什么怨言,从背叛兄长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接受所有的后果,但他不后悔,如果能够再一次选择的话,他也会选择放走如意。
如意……如意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忍不住开始猜测如意在做什么,哥哥有一次来对他冷嘲热讽时,脸色很难看,怕是没能把如意抓回来,能逃出去就好。记得在狼岭上,如意伤得也挺严重的,但有姜家那两兄弟在身边,他应该能得到很好的治疗。
不过,如意怕是已经知道卫勉和钟离越已经被哥哥杀掉了吧,他肯定很难过。
“如意……”
薛平津轻声喃呢这个名字,平躺在地上看向窗台投进来微弱的亮光,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总觉得有很多声音在他耳边说话,讥讽的,怜悯的,愤怒的……这些尖锐变形的声音折磨得他不得安宁,让他的内心也逐渐扭曲,变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