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炮灰 [快穿](216)
前段时间,崔遗琅和薛焯在一起时,他也亲自下厨过好几次,给他做《山家清供》里的各色珍馐美馔,一起看皮影戏,去汤山温泉山庄泡药浴……如此丰富多彩的生活让崔遗琅都快遗忘掉因王爷成婚而生的苦闷和悲伤。
崔遗琅不得不承认,薛焯是个很擅长讨人欢心的男人,又拥有那样的地位和权势,他要是倾尽心血对一个人好,那无论是谁都逃不出他用温情编织的陷阱。
甚至会因为驯服这只凶猛的野兽而感到得意。
可越是这样,崔遗琅越不敢相信这个危险的男人,他害怕。
夜色渐深,薛平津已经呼呼大睡,因为这间农户只剩一个空余的房间,他们三个只能挤在一张不大的床上,崔遗琅睡在贴墙的最里面,薛焯睡在旁边,薛平津不满地抗议过,可他谁也打不过,只能屈辱地接受这一协议,他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嘀嘀咕咕地抱怨一会儿后,立马进入梦乡。
崔遗琅却睡不着,这家农户把新晒的棉被拿出来给他们盖,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大红被褥上散发出阳光的味道。
“你睡了吗?”薛焯轻声问道。
“还没。”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崔遗琅心里很乱。
旁边的薛焯见他一脸怔忪地盯住房梁,把手放在他冰冷的手背上:“睡不着吗?在想什么呢?”
他怪里怪气道:“不会是在想你的王爷吧,你承认对你的感情,你高兴吗?”
崔遗琅轻声道:“我不知道……过去我也有过阴暗的念头,在今天之前,我盼望过王爷和王妃娘娘不要那么恩爱,哪怕他们俩个相敬如宾,只要王爷没有表现出有半点情爱的想法,我都还能安慰自己,不是他不喜欢我,是他本来就是个冷情的性子。可是现在,他承认他喜欢我,我反而很生气,他总说父亲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让他回避这份感情,可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掐住手心,咬牙切齿:“我不能接受王爷明明迎娶了王妃才坦白自己的心意,那我算什么,王妃又算什么。”
薛焯没有开导他的想法,反而接话道:“对,他是不值得的男人,我才是你该选择的良人。”
崔遗琅冷冷道:“我不信你,也不信薛平津,尤其不相信你,你们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
在姜绍把他带在身边之前,崔遗琅和母亲在宣华苑那种香艳的场所呆到八岁,他清楚地知道有些男人在得手前会低声下气地讨好美人,完全没有做为世家公子的尊严,可一旦得手,就不会再珍惜。
薛家兄弟是很常见的那种滥情的贵公子,年轻风流,拥有一张姣好的皮囊,又拥有那样的地位,女人最爱这样的男人,也最恨这样的男人。
薛焯哪能不明白他的质疑,轻叹一口气,直起身,俯下身去看崔遗琅,伸手去摸他的脸:“如意,我从不轻易对人说爱。在遇见你之后,我才感觉我是真正地活过来的,以前的我不过是浑浑噩噩地行走在世间的一具行尸走肉,又或者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但现在,我想和你拥有未来,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的,选择权永远在你手上。”
或许是因为他此刻的眼神太过深情,崔遗琅心口一滞,仿佛自己站在沉沦的深渊摇摇欲坠。
忽然他想到摩诃说过的话,吞吞吐吐地问道:“可是,我听摩诃说过,你以前成过亲,为什么会和夫人和离呢?”
见他主动问起自己的过去,薛焯顿时高兴起来,揶揄道:“你以前从不关心的事,今儿这么问,难道是吃醋呢?”
崔遗琅别过脸:“才没有,只是在质疑你而已,像你这样的人肯定和很多人都说过爱。如果没有的话,至少也有你的夫人,不然的话,那你和王爷有什么区别?”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薛焯注视他的眼神又爱又怜,把世俗的婚姻和感情全然挂钩,哪里知道这世上两情相悦的人又能有多少呢?而婚姻更多时候只会带来桎梏和枷锁,让人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他轻笑一声,坦然道:“爱?我这种人过去可不配拥有爱,我和我的先夫人本就是一对怨偶,何必再强求。她后来改嫁了,孩子都生几个了,我还去给她的长子添过礼呢。不过我也承认,我欣赏美人,喜欢□□带来的强烈快感,也享受杀戮带来的刺激。我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会在乎被我伤害过的人吗?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无药可救,你早该知道的。如意,你想要这份爱吗?”
说这话,薛焯慢慢俯下身,他披散的长发流泄到崔遗琅的锁骨上,酥酥麻麻的,但却并不想躲避,鼻间都是薛焯的气味,那古辛辣的麝香味曾经是他最向往的味道。
崔遗琅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知道伏他身上的是只危险的野兽,可最终他还是昧了心,服从本能的欲望,沉沦于这奋不顾身的热情。
……
第二天早上,薛焯果然和承诺的那般送崔遗琅回到江都王府,并体谅地给他时间斟酌思考。
看着崔遗琅远去的背影,薛平津纠结:“哥哥,你真的把选择权交给小如意?我不是很放心。”
如今姜绍已经对崔遗琅表明心意,他们十几年的羁绊,姜绍在他心里的分量并不轻,薛平津没有把握他会选择自己这一边。
薛焯不冷不淡地笑:“呵,你以为我不知道,放心,姜绍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和周梵音和离的。”
听到他笃定的语气,薛平津狐疑地看向薛焯:“你怎么这么肯定,难道你又跟表姐吩咐了什么?”
薛焯笑而不语,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瞥了薛平津一眼:“你这简单的头脑还怎么和人抢?啧啧啧,我可告诉过你,我不会和你分享如意的。”
说罢,他转身离开,留下薛平津一个人在原地尖叫,发疯似地跺脚,嘴唇扭曲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当崔遗琅心事重重地回到江都王府时,发现走廊上人来人往,每个过路人都行色匆匆,神情焦灼,似乎有大事发生。
姜烈看他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连忙过来拉他:“如意,你昨晚跑去哪里,我和兄长到处找你呢。”
崔遗琅低下头:“没去哪里,嗯,先不说我,王府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乱糟糟的。”
姜烈叹气:“昨晚你不是跑出去了吗?我和哥哥,还有师父找了你一晚上,人没找到,兄长他急得淋了几个时辰的雨,我和师父怎么劝他都不肯回王府。这不,今早他发热直接晕了过去,大夫正在里面诊脉呢。”
听到姜绍昏迷,崔遗琅焦急地想进去探望,姜烈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小声叮嘱:“母亲和嫂子都在里面,母亲她还不知道兄长是怎么昏迷的,你可千万别说漏嘴。”
崔遗琅一怔,忽而就不怎么想进去探望姜绍了,事到如今,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世俗伦理,还有无辜的王妃娘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看到姜绍,非但不能平息他内心的苦楚,反而会更加痛苦绝望。
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人,却走到今天这一步,这让崔遗琅怎么能甘心,又怎么能不心生怨恨。
看到崔遗琅眼中不停闪烁的水光,神情几乎濒临破碎,苍白可怜,姜烈温声安抚道:“你怎么了?不想去探望兄长吗?他昏迷前,心里想的还是你。”
崔遗琅闭上眼,把一切的苦涩都咽下,声音干涩:“想和不想,又能怎么样?他要是真心在乎我,当初又为什么要选择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