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了剧本,除了我[穿书](103)
晏无咎抬眼看向焚莲:“你会看骨龄吗?”
焚莲招小朋友过去,这次从头顶到背上的脊骨,再到腕骨看了一遍。
“七到八岁之间。”
说是六岁都尚且偏瘦弱的孩子,居然已经七岁多了。
晏无咎不语,站起来带着生辰八字走出去,一边回头对焚莲说:“你别跟来了,替我照看好儿子。”
此时已经天尽黄昏,晏无咎带着苏见青快速向白晓风那里赶去,有个问题,他要当面问白晓风。
到白家的时候,只看到木天河一人。
他抿了抿唇,沉默给晏无咎倒茶,似乎看到晏无咎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白族长呢?”
闻言,木天河说:“族长在和白漆吴侍卫长说话,你等等。”
他看了眼晏无咎,说着等等,那眼神却是说你可别没耐心打断,他们在谈重要的正事。
可能是不放心晏无咎的坏脾气,木天河打算自己去通报一声,免得这位少爷等不及生了气发脾气。
毕竟,晏无咎此刻的面色着实不怎么好。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来,非但如此,木天河都没有回来。
晏无咎本就没耐心,这会儿带着怒意而来,直接站起来推开门走出去。
苏见青无奈,从他们进来,前后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晏无咎一路穿过白家的院子向内走去。
族长住的地方虽然开阔,但都是为了一些大事准备的场地,平日里看上去就有些远离人烟,清寂空旷。
要不然怎么他们杀了旭王的人,还没被人发现呢。
晏无咎穿过一道门,后面是一片院子,勾连后门之外的竹林。
突然,晏无咎止步,长眉蹙起,眸光冷厉。
苏见青环顾四周,发现了异样:“大人,有打斗过的痕迹。”
晏无咎当然知道,他闻到了讨厌的血腥味。
……
后山竹林往上,通往白家的祠堂。
此刻,这里一地鲜血尸体。
木天河和白漆吴苦苦缠斗。
木家的开山掌内力阴寒,招招带着青霜,对上白家的大音希声。
白漆吴剑起如虹,无声无息,无数断竹如万剑齐发,自四面八方向着木天河而来。
木天河虽然掌法高深,可是近不了白漆吴的身。他轻功一般,追不上白漆吴,躲避这些断竹也极为吃力,很快两鬓流下汗来。
尽管落了下风,但他神情沉稳,如磐石坚毅,一招一式不见慌乱,白漆吴也拿他毫无办法。
白漆吴怒道:“你杀害白族长,公然叛变,无耻小人,等下人来了,我看你往哪里走?”
木天河露出恨意,青白的脸色涨红,招式终于有些急切。
想到了什么,木天河突然回身往后山更深处跑去。
白漆吴眼见他乱了招式,正想可以一鼓作气拿下他,便见这个人突然转了念头,顿时怒极追去。
后山深处竹木稀少,山石居多,打眼一看的确不利于白漆吴。
可是,大音希声可不止是能利用山石,武功高深者,便是空气都能哈气成针,杀人无形。
白漆吴虽然没有那么高的造诣,但运用山石之类却不在话下,木天河这是自寻死路。
他们离开之后,血泊之中一具尸体忽然动了一下。
一双青靴站在濒死的人身前,离那血泊一点距离,纤尘不染。
白晓风艰难抬眼,看到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看着他的晏无咎。
晏无咎本是来算账的。
然而,一来就见到白家几乎被团灭的现场,火气更是没处可发。
他也顾不得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腥,脸色苍白扶起濒死的白晓风,替他止血。
白晓风伤在胸腹正中,这是毫无防备之下被人正面攻击,凶手无疑是他亲近不设防的人。
“不、不用了,老夫的伤……”
晏无咎面无表情,冷声道:“没用的废话少说,直接说名字,凶手是谁?”
要是白晓风敢一通废话之后,重复几遍“杀我的是,是……”就是不说是谁,最后倒头就死,他一定立刻就多给他尸体上戳几刀!
要是不幸,这时候六扇门突然来了,一脸震惊认定他是凶手,晏无咎立马就敢认了,顺便一刀戳死来的神捕!
他真是,从未这么气过。
晏无咎的脸色比濒死的白晓风还难看,白晓风被他这么恐吓,顿时脸色都好多了。
这次他没废话:“漆吴,白漆吴。他是……旭王……他投靠……”
“白漆吴投靠了旭王,知道了你的计划,因为身份暴露,所以先下手为强?”
白晓风点头,吸了一口气:“后山,救天河……保护天河,他能助你、平步青云!”
晏无咎冷笑,眉宇凌厉阴鸷,这会儿就算有人认定他是凶手,那真是一点也不算误会。
因为,要是白晓风活着,他真是打算亲自给他一刀。
“白晓风,你可真是会算计。到这一步了还在骗我,你想说的不是保护木天河,是指望通过保护唯一知道白辰羲身份的木天河,来保护白辰羲吧。”
白晓风将死的脸色一怔,苦笑:“你知道了?”
白辰羲的年龄,身为远房舅舅的白晓风不可能弄错,为什么坚持叫所有人以为这孩子只有六岁?
明明他们待白辰羲疼爱,但凡晏无咎稍微亲近一些,木天河就如临大敌。就连白辰羲身边的普通玩伴也都特别保护他。
可是,他们对外却宣称白辰羲是个小可怜,总是被人欺负。
白辰羲的瘦弱很可能就是人为控制的,因为他们想叫他看起来显小一些。至少不会叫人一见就觉得像七岁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呢?有什么理由非要这么做?
晏无咎面容冷如凛冬:“白辰羲的骨龄至少七岁多了,你却拼命将他伪装成六岁的样子,甚至不顾他的身体。却又不直接改白辰羲的生辰八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想来想去我只能想起,九年前废太子因为巫蛊案被圈禁,两年后,他因刻薄圣上,被彻底厌弃,疯癫自戕而死。当初圈禁期间服侍废太子的人,全部被命殉葬,其中就有废太子的两位侍妾。”
白晓风面如灰烬,这会儿却红润了些,他眼里温和有光:“不是的。我们没有虐待他,他的母亲怀他的时候就缺衣少食,他父亲为了保护未出生的孩子,不惜去死。他出生在陵墓里,一直到两岁,才被人想办法带出来。”
白晓风竭力抓住晏无咎的手,眼眸里迸发出一股力量,看着晏无咎:“他的父亲叫慕容昭,他叫慕容辰羲!”
昭,意为引日光而至,就是晨曦。
那个孩子的名字是慕容辰羲。废太子的遗腹子。
是辰羲,而非晨曦。因为不见天日,日月无昭。
不见天日的不独是慕容辰羲,还有几百年来的封庄之人。
他们祖祖辈辈做着为帝王为权贵开山造墓的工作,一代又一代人死在他们亲手建造的陵墓之中。为墓主人保守陵寝的秘密而陪葬。
就算侥幸逃走,也免不了被抓住,重复新的命运。
就算新朝建立,他们能建造出连他们自己也打不开的机关陵墓,免于殉葬的命运,也还是被圈禁在一座坟山之内,过着异类的生活。
一旦帝王大怒,就随时可能重新走上祖辈的命运。
……
九年前,废太子因为巫蛊案见弃于皇帝,被圈禁在皇陵为祖宗守墓。
当时朝廷派重兵看守这位废太子,不叫他和外界有联系。
两年后,废太子连书数封悔罪信,要陈奏于陛下。
但是,都被旭王拦截了。
不仅如此,旭王的手下利用废太子的这些书信,移花接木成一封谩骂痛斥帝王的大逆不道的违信,致使老皇帝彻底厌弃这个儿子。
废太子绝望之下,自戕而死。
按照惯例,废太子一死,当时侍奉废太子一同被圈禁的人就要终身为废太子守灵。虽然没有自由,但是也比圈禁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吃穿不足要好。
但是,老皇帝因为那封违逆之信盛怒,下旨命所有人殉葬。
然而,其中有一个人并没有死。
没有人知道,废太子是怎么做到的。他虽然做太子无能,也没有办法把自己从那种境地解救出去,最终却利用手中最后一点力量,在他死后保下了一个女人的命。
封庄的老祭祀当时负责废太子的丧葬之事,负责在最后启动机关,降下陪陵的断龙石。
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机关永远也不会再开启的一天。
临走之前,那些惨遭殉葬的人勾起了老祭祀对于祖辈遭遇的记忆,怀着恻隐之心,他走回去将那些尸体超度整殓了一番。
然后,一双颤抖求救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老祭祀发现了那名死里逃生的女人。
因为长期的缺衣少食,尽管怀了□□个月的孩子,可是却看不出来。
女人穿着内监的衣服,虽然毒酒被替换成迷药,她醒了,却没有力气从死人堆爬出去,而且,因为这番变故动了胎气,她快生了。
陪陵外面都是守军,众目睽睽之下,老祭祀毫无办法将人带出去。
他只得先将人藏在陪陵之中,设法拖延了些时间,抓紧时间为女人接生。
慕容辰羲将将九个月生下来,只小声嘤嘤两声就不哭了,除了瘦小可怜,并没有太大问题。
老祭祀自然想将人带出去,可是外面重重把手,别说带着一个虚弱的产妇了,就算是带着一颗珠子,也一定会被搜出来。
女人摇头,废太子死前交代她,以他的遭遇,这个孩子被人发现很可能活不下来,就算侥幸活着,一生也只能生活在圈禁中。
陪陵之中早就藏了很多食物,女人坚信废太子生前安排的人一定会来救走她们母子,恳求老祭祀为她保守秘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母子二人生活在孩子父亲的陵墓里,竟然成了她们得以平安的唯一庇护所。
老祭祀走出去,与宫中派来的人一起,合上机关,降下断龙石。
宫中之人拿走子母钥匙其中一个,另一个被木家老族长收起来。
使用钥匙开启机关的方法则被锁在公输家的机关楼里,只有宫中之人知道藏在哪一个地方,锁密令的钥匙也被他们带走。
理论上,再也无人能打开陪陵。
思前想后,老祭祀找上了木老族长和公输家的老族长。
三个老家伙一听,沉默了一夜。
第二夜,他们开始研究不动机关的情况下,打开陪陵的办法。
封庄之所以存在,就是他们的祖先建造陵墓的时候,会彼此掩护,避过监工的耳目,给其中一些人留下一条逃生之道。
人为了活下去,会迸发出无穷的智慧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