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了剧本,除了我[穿书](112)
……“我跟你有什么私仇?有仇也是你出卖六扇门的公仇。”
……“出卖?我跟六扇门是敌非友,我是旭王的鸦羽卫首领,为他做事理所应当。你们六扇门不好好追查焚莲,查什么旭王,还能把慕容旭怎么样吗?”
……“你!封庄的水很深,这是旭王和外戚之争,弄不好是诛九族的大罪,旭王自己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你以为他器重你,实际是拿你当替死鬼。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不是你们六扇门废物,连个焚莲都抓不住,我何必在这里?用不着你提醒,旭王利用我,我当然也可以利用他。你有警告我的时间,先找到出去的路再说。”
……“你跟着我,不准乱跑,也不准耍花样。不然……”
……“不然怎么样?趁着四下无人杀我吗……风剑破!你敢绑我!”
……“小声些,你把人引来了……这边走……刚刚有没有受伤?说话。”
……“说什么,说鬼故事吗?”
……“晏清都,我很抱歉,没有抓住那个人。很抱歉,那天晚上没有……”
……“闭嘴。不用你提醒我发生过什么事,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你要敢再说一句,我连你一起杀!”
“对不起。”风剑破靠着冰冷坚硬的墓墙,低声说着。
晏无咎检查完机关,盯着耳室那个特别大的伪棺若有所思,推测这个或许可能就是当年那些被毒杀殉葬的废太子的亲信们。
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开棺,忽然听到身后风剑破低低的声音。
他警觉地回头,发现风剑破只是靠在那里不动,整个人像是生病了似的,精神萎靡不振,恍恍惚惚的半阖着眼,浓密的剑眉紧皱,身上也微微发着抖似的。
晏无咎现在内力流失,墓道机关重重,后面又有神秘追兵,风剑破是唯一能用的杀器,若是出事了无疑是他的损失。
他站起来走过去,手背试了试,发现风剑破额头滚烫,居然是发烧了。
风剑破条件反射抓住晏无咎的手,牙齿微微相撞,喉咙像野兽似的喘息,眼睛半睁,像是亮着又无神:“对不起,对不起!”
晏无咎蹙眉,难得没有甩开:“我没有怪你,有什么好道歉的?生病了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许是因为耳边的声音打破了梦魇,风剑破身上的颤栗微停,倦怠的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眼,抿着苍白的唇,一瞬不瞬看着昏暗长明灯下的晏无咎。
他视线恢复清明,手上的力度便恢复正常。
晏无咎抽回手,眸光冷静,淡淡地说:“你发烧了,这里没有药,先试试能不能运功抵抗一下。我去设置几个机关,让他们慢些找来。”
风剑破身上忽冷忽热,从虚妄的幻觉里醒来的他,对于自己身上的不适毫无感觉,那双澄澈冷锐的眼眸里覆着一层浓雾迷茫。
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觉了。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在对晏清都道歉,好像因为自己的失误,没有抓住一个人,那个人好像是焚莲。
可是,一小半清醒的理智在疑惑,焚莲不是晏清都的人吗?他为什么要因为没有抓住焚莲,对晏清都感到歉疚?
难道,焚莲会伤害这个人吗?
晏无咎开启完机关走回来,便立刻又被他抓住手。
风剑破额头有薄薄的冷汗,眸光清亮坚定,还有些迷惘焦虑,盯着晏无咎说:“小心,你要小心焚莲。他……他很危险。”
晏无咎脸上的神情从始至终从容冷静,好像目前为止所有的情况都不足以叫他过分在意,智珠在握,成竹在胸。
长眉隐隐下压,华美矜贵的眉目在这墓道的光影下,有些神秘晦暗、野心勃勃的危险。
这样的人,被人抓着手说小心,小心的还是他的人。可想而知,会得到什么反应。
晏无咎眉梢微挑,眸光冷寂,不置可否。
风剑破的状态不对劲,谁都能看得出,这时候说出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都不会意外。
“我知道了。你身体又哪里不舒服?什么症状?”晏无咎随意自然的转换了话题。
风剑破见他点头,缓缓放了手,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不对,哪里不对。
他好像困在坟墓里很久的鬼,有些不知道年岁了。
好像周身都是海水,隔绝着他和周围所有的世界,还有面前这个人,都好像不真切。
风剑破一声不吭,晏无咎也没有再追问。
从黄昏时候,他们被疑似旭王的神秘人围剿追杀,到他们一路迂回跑到坟山陪陵侧翼,再到他打开隐秘通道进来,他们在陪陵里面和那些人绕圈圈,时间差不多是过去了有一个多时辰。
晏无咎也有些累了,这会儿也微微放松,养精蓄锐,计算着还有多久到明天,以及该如何应对这些变数。
他站在光线微亮的地方,风剑破抬眼就能看清。
风剑破沉默地看着,一眨不眨,他想走过去,想摸摸那个人,确定他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活着的。
尽管,他有些不清楚,自己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晏清都,人有前世吗?”
晏无咎半敛眼眸所有所思着什么,听到风剑破又开始说鬼故事了,他看了一眼,随意答道:“也许吧。”
“前世做错事情的人,今生再遇到,罪孽要怎么计较?”
晏无咎眉宇光影晦暗,面容华美得有些寡情薄幸:“人死譬如灯灭。既然已经是前生后世,有什么好计较的?没听过佛家说,爱憎会、求不得,想来怨恨的人最好永不再见。别再生因果冤孽,就是最好的计较了。难道你还想生生世世、阴魂不散,再杀个几遍吗?”
风剑破的眼眸像孤天霜雪下的孤狼,眸光锐利澄澈,却像被孤寂割碎。
在晏无咎眉睫微抬,似笑非笑看来的刹那,风剑破的世界,无数光影潮水一般在他们之间聚散沉浮。
他想起来了,情愫懵懂、旖旎妄念、孽缘罔替,原来都是生在这方坟茔之中。
他好像又看到了,茫茫大雪之中,诸葛霄朝他走来,远处许多穿着六扇门公服的人,零星的紫檀色,是高小楼他们。
所有人都出现在那里,证明有大案发生。
所以,是抓到焚莲了吗?那一瞬间,尽管爱恨早已混杂不清如淬毒的酒,但他还是想着那个人或许会因此而展颜,心头柔软。
想起那个人,茫茫雪域里,也像是春风抚过二月的枝头柳。
诸葛霄站在他面前,眼眸很亮,却暗不见底。
微笑遥远,如凛冬永至,虚有其表的煦日,对他说:“你可以放下了,奸污杀害阿月的恶人,他已经死了。”
谁死了?
目光越过雪原,他穿过无数人,望见那张永远陷入长眠的面容。
晏清都,他死了。
可是那瞬间,更像是风剑破死了。
谁?凶手是谁?
焚莲啊。还能有谁。
所有人都这么说。
他模糊记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那样崩溃失态。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对那个本该恨之入骨的凶手,抱着什么感情。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被发现也无所谓了。嘲弄、鄙夷,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喜欢的人,他死了。
晏清都死的那一天,风剑破也该死了。
他就像是才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对那个人做了什么。他做了对那个人而言,最为不可饶恕的恶行。
但是,不是那时候。
一夜之间,晏清都的尸体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必须找到焚莲,先杀了他,替那个人做到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到的承诺。然后,才有资格结束。
找到焚莲并不难,因为走火入魔的焚莲也想杀了他们。
最后的决战地点,他选在了这里。
这里有他最美好的记忆,也记载着他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罪孽黑暗。
如果他赢了,算是偿还。
如果他死了,便是赎罪。
……
后来,他的血渗透了坟墓里的土。
因为最后一刻,他想了想,还是更愿意,在这里永生长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狐安道、忘忧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梨殇 90瓶;零点一刻 25瓶;蠢欢、小鹿 20瓶;猫眠悠 15瓶;15921818631、all太宰治、沉舟、刘废废 10瓶;烟雨浩渺 5瓶;流浪的黑猫、落微、路人甲乙丙丁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亲亲小天使们~
第90章
“……想来……最好永不再见……你还想生生世世、阴魂不散,再杀个几遍吗?”
那人侧首看来, 似笑非笑, 眉梢眼角矜傲清狂, 仿佛没有任何人能叫他低头。并没有前世记忆里, 狠厉阴鸷、心无旁骛于一人, 像是凝着所有执念, 毕其功于一场玉碎。
有时候风剑破甚至觉得, 那双晦暗清透的眼眸里没有憎恨,反而像是整个世界, 唯有焚莲他愿意看入眼中。
在某些黑暗情愫占据神智的瞬间,自己甚至是嫉妒的。
到死的那一刻, 也在嫉妒,为什么做下同样的罪行,这个人不追着自己, 不来杀自己, 不能只看着自己呢?
为什么只有焚莲是特别的?我明明也是个值得被杀的好人选。
风剑破垂下头, 将昏昏沉沉的额头抵在墓道的墙壁上,粗糙坚硬又阴冷的墙壁, 将额头的热度聊胜于无地冰冷,连带在过去现在、虚实交杂中的神智也微微清明。
他不太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明明记得自己死去了很久, 怎么又像是重新活了一遍?
好像刚刚还和这个人爱恨纠缠、抵死不休,转眼又像是回到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单独困在陵墓里的时光。
诸葛霄曾经问他,什么时候对那个人有那种心思的, 明明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际。
当然有啊,那段时间六扇门和鸦羽卫频频冲突,他和这个人不小心遭到算计,掉进了陪陵机关里。就这唯一一次,只有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
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六扇门一起长大的伙伴。
如果没有后来洛月的死,他甚至想过和这个人的未来……
风剑破的唇角极其微弱的动了一下,冷峻阴郁的脸上蒙着一层死气。连自嘲的笑,也毫无生气,沉寂无波。
他一向不聪明,这会儿却很通透,一眼看见那不曾存在的未来——如果没有洛月的死,他和这个人也只会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