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了剧本,除了我[穿书](36)
诸葛霄若有所思, 回身在简易的沙盘上, 虚虚推衍了一下地形。
顾月息神情略略凝重:“小风他不是莽撞的人,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很可能是出事了。不能再等了,我们现在就该去见一见这个人。”
诸葛霄闻言,抬眼朝他看去:“太傅老大人那边, 可是有消息传来?”
顾月息示意周遭人退下, 对诸葛霄递过去一条窄窄的信纸。
“那个和尚法号焚莲,自鹤玉而来, 义父说汴京宫中有人认为, 这个人是出生高贵的鹤玉王族。”顾月息平静道来, 波澜不惊, “既是番邦皇子, 牵扯入这样大的案子里,恐怕就要上升到国事了,六扇门确实应该谨慎应对。”
诸葛霄挑眉, 不以为意弹弹纸条,挖苦戏谑道:“这么说上面两位相爷又打架了?这回谁赢了?还是副相?”
这事并不难猜,皇帝虽老迈却还不太昏庸,太子被废多年,诸王蠢蠢欲动,满朝文武如今也各有心思。唯独副相是皇帝力排众议提上来的,自然跟他老人家一条心。
如今皇帝即将大行,便越看越觉得相爷不顺眼,唯恐他去了以后,这位来个乾坤独断。
副相自然看紧机会处处与那位别苗头,有皇帝站在他背后,十次有七次都是副相略胜。
这种两国摩擦,相爷老成持重先礼后兵,自然要求六扇门谨慎应对,莫要起无谓冲突。
然而老皇帝乖戾了一辈子,老了脾气就更大了,哪里在乎跟一个番邦小国起冲突,大不了他老人家两眼一闭,管他下面是不是打得洪水滔天呢。
谁知,顾月息却摇头:“不,这回陛下与相爷意见一致。”
诸葛霄愣了一下:“相爷转变了态度?”他突然轻笑,“看来这位大人终于发现局势对他不利,肯听劝了。”
顾月息难得笑了下:“难得神机子也有出错的时候,相爷固执了一辈子,陛下也拿他没法,怎么可能这点小磋磨就叫他改了脾性?”
诸葛霄失笑摇摇头,并不在意自己失算。只是背到身后的手指,轻慢地弹了弹。
他自嘲一般说:“朝中那些大人弯弯绕绕的心思,我可不懂,在下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知晓诸位大人的情报。你直说,我可不猜了。”
神机子的多智近妖在江湖上声名赫赫,若是在朝中也这么响当当,那怕他的就不只是江洋大盗了。从文武百官到天潢贵胄,谁没有三两见不得人的秘密,以他这样看透人心的本事,稍有过节,恐怕早就被前朝后宫无数人联合剿杀。
可是,诸葛霄既然知晓人心,又怎么会算不到这一点?他既能叫人怕他,更知道怎么做能叫人喜欢他。
顾月息正色:“朝中态度是希望我们能礼待焚莲,如没有确凿证据,莫要与他起正面冲突。但要监视他,弄清楚他来中原的目的。这也就是之前上面对我们含糊其词的主要原因。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离王府带来密信,朝中有神秘贵人与焚莲联系过,就在孤禅寺出事前后。”
离王府在朝中地位超然,等闲是不参与朝堂之事的,除非是影响到朝堂天下安定存亡的大事。
六扇门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离王嫡系。尽管两者多年没有过联系。但是,一旦离王府有命,六扇门上面都会听从行事,这是事实。
诸葛霄总是若有所思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讶然:“所以,对上焚莲是恩师的意思?”
顾月息点头。
有了离王府和恩师的授意,他们自然可以正面与焚莲接触了,便是出了什么事,朝廷那里有离王府和恩师出面,他们的行动也不会受阻。
顾月息抿唇叹息:“若这消息早来一天,小风也不至于犯险。我们也不至于借着关押晏清都,来迂回试探。说到底他是无辜的。”
诸葛霄看了他一眼,目光一转,从容自如笑了:“咱们这位晏公子本事可大着呢,哪里需要被你同情无辜?你看,人关在这里,都能远距离操控张俊去投案自首。打了咱们一个大大的耳光。若非我们拦住冉珩,他还不一定有这个时间从容应对。不如同情同情张俊,听说冉珩当时在灵堂上发誓,要凶手下去陪她妹妹呢。说不定,很快咱们就能讨一杯死人的喜酒喝。”
顾月息眉宇微凛:“张俊不是凶手,冉小姐不是自杀是他杀。张俊前夜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因为前夜,晏无咎刚刚告诉他们,去查查冉小姐的未婚夫。
那时候有六扇门的人监视,张俊只是一个普通书生,又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作案?
诸葛霄蹙眉思索:“冉家不愿验尸,又是中毒的征兆。有了张俊自首时候所说的威吓逼迫的言论,她精神不稳想不开,合乎情理。县衙那里已经结案了。冉家没有异议。”
顾月息神情沉沉:“我知道。可是,那不是自杀。当时一定还有一个人在,别忘了,那个粗陋的伪密室。还有毒物,她是怎么拿到毒物的?殷家看守那么严密。”
诸葛霄叹息一声:“你说得对,可是我们时间不多。冉家已经来了两次了,要把红叶带回去。冉小姐一死,红叶便是我们找到宋筱唯一的线索。宋筱是孤禅寺一案唯一可能见过凶手的人证。以红叶的所作所为,若是落到冉珩手里,恐怕没几日好活。”
顾月息不为所动。
“还有小风,我们得去找焚莲。如果冉小姐不是自杀,目前最有疑点的人就是晏清都。别忘了,晏清都的确有不在场时间,但以焚莲的能力,做到这一点却不难。你若不愿暂且放置此案,便将线索告诉冉珩,若是他同意开棺验尸,事情便还有转机。”
顾月息不置可否,略略颌首:“我知道了。先让人把红叶带走,保护起来。务必不要让任何人找到。冉珩行事霸道,宁肯错杀,绝不放过。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先把小风找回来。”
诸葛霄点头应下:“好。”
他转头走出去,温润眉宇一缕晦暗,唇角勾起一点愉悦浅笑。
他回到房间,打开一本艳情话本,将里面半张纸拿出来。
上面女子娟秀的字迹,写满了晏清都和一些幽怨愤懑的字句。
冉小姐是他杀不是自杀,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诸葛霄更清楚的了。
毕竟,事发当晚他就坐在冉小姐的房间,和她面对面。
冉小姐死的时候,算算时间,六扇门的人和晏县令还在商谈事情。
晏无咎在一众人护送下,走在回晏家的路上。
一点小把戏,混淆死亡时间,对于诸葛霄而言简直太简单了。
那一晚,当六扇门的人接到消息,冉小姐威胁一定要见晏清都的时候,诸葛霄拒绝了同去。实际上却悄然先一步到达了殷家。
他就坐在冉小姐的闺房,看着那纸页上的字句,似笑非笑。
等着外面恢复宁静,哭泣的冉小姐被丫鬟们强行带回房,房外被殷家的人四面上锁。
“小姐,你安静睡一会儿。有什么委屈明日表少爷来了,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冉小姐趴在被子上哭骂诅咒,外面却渐渐无声无息。
诸葛霄施施然点燃烛火,等着冉小姐惊诧反应过来,质问他是谁。外面也没有声响。
他优雅谦和地颌首行礼,神情温润诚然:“冉小姐莫怕,我们见过的,在下是六扇门的文书,来这里是为了帮助冉小姐实现所想。”
“你有那么好心?我凭什么信你?”
诸葛霄不慌不忙,好脾气地笑了笑:“自然是互利互惠。在下要找一个人,冉小姐若是能助我,在下自然也可以助你。你不想嫁给张俊,其实有个很简单的法子。”
冉小姐放松警惕,坐过来。
诸葛霄要知道的是宋筱的下落,很遗憾,冉小姐知道的的确不多,毕竟,在她顶替宋筱与晏清都密会的时候。是红叶在误导拖住宋筱。
“我知道了,多谢。”他自然地递过去一盏茶。
茶水都是冉小姐自己房间的东西,她毫无疑问便喝下去了。
诸葛霄温文雅致地点点那张写满闺怨思慕的纸张上,晏清都三个字:“我觉得,你死了事情比较有趣一点呢。”
冉小姐错愕惊讶,下一刻便痛苦挣扎起来:“你……说过……”
诸葛霄笑得温柔怜悯:“啊,在下的确说了要助你的。杀了你,你就不用嫁给张俊了。这难道不是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问题吗?”
冉小姐用力抓着纸张,身体无力滑落下去。
另半张纸在诸葛霄手下按着,顿时被撕破成两半,“清都”他手里,“晏”在冉小姐手中,被她挣扎的时候,紧紧攥在手心。
诸葛霄居高临下看着她死不瞑目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半张纸,忽然笑了。
等到六扇门的人回去,诸葛霄也才刚刚脱了外衣。
不慌不忙披了外衣,一边开门聊天,一边点灯,当着他们的面,顺手将这半张纸夹在话本里。
……
诸葛霄看着这半张纸,可惜地点点:“晏清都,这一局被你逃了。不过,等冉珩看到那半张纸,你猜他会怎么做?”
他眼里露出欢喜期待,期待的不是冉珩会做什么反应,而是晏清都会如何应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众人:江湖上把神机子吹得那么厉害,啥都知道,好像他就在案发现场似得。
诸葛霄:这次,我真的在现场。
众人:QAQ~
第33章
晏无咎带着后面的尾巴回了晏家, 有他昨日早上临出门前的交代,晏夫人被隐瞒得很好, 完全不知道晏无咎卷入了牢狱是非里。
她只知道儿子消停了几日又跟那群狐朋狗友出去玩了, 还闹得通夜不归,这会儿见着晏无咎回来,又是戳他的脸又是点他的额头, 好一阵训斥。
“看看看看, 脸色跟个鬼似的, 昨夜何时睡得?都是跟那几个兔崽子?”晏夫人昧着良心戳着晏无咎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亲娘滤镜极厚才在那无辜乖巧的眉目里找出似有若无的黑眼圈。
晏无咎听了忍不住笑,揽着她的肩往里走:“是个您不认识的花匠, 养了一株奇花说是昨夜第一次开,请我去赏。过几天是外公八十五岁寿诞,我想着若是真的不错, 就买了送给他作贺礼。走得急, 许是没交代清楚。”
晏夫人半信半疑:“花呢?”
晏无咎眉睫轻眨:“养在他那里呢。那么矜贵的东西若是经了我的手,怕是外公看了要心疼的。”
晏夫人便笑开了:“小时候带你回去, 你可没少糟蹋你外公的花。他一边看了要生气, 一边见你扁着嘴不开心, 心疼得立刻把花忘了, 直抱着乖乖、乖乖得哄, 问谁惹你生气啦。唬得你舅舅瞪直了眼睛。我们兄妹小的时候,你外公惯是个凶神恶煞的,见了小孩哭就要吹胡子瞪眼睛。咋见他慈眉善目, 那真是要吓哭小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