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了剧本,除了我[穿书](76)
这话叫晏无咎微微挑眉, 似是意外。
他站起来:“走吧, 去看看。”
苏见青讶然:“王爷这里, 大人您……”
晏无咎随意道:“王爷既然在忙别的事, 显然并不急着见我。这件事比较急, 王爷等下见了我, 也要问的。不如一并了解清楚,再来面见王爷。”
也不知道, 因为晏无咎身边莫名出现一个高手,晏无咎却没有及时对自己通秉,因此故意晾了晏无咎半个时辰的旭王, 得知晏无咎居然甩手走了,是个什么心情。
另一边,六扇门这里。
顾月息请来的大夫为诸葛霄治疗后,带着医药箱退开来。
“幸好伤口处理及时,及时止了血,若是再耽搁一阵子,怕是神仙难救。”封庄的大夫基本都是封家的祭祀,穿着素白的袍子,留着稀疏的白胡子,神情寡淡。
顾月息本就清冷的眉宇,越发冷凝,冷静从容说道:“劳烦您尽力施为。”
大夫在一旁提笔写了张方子,与顾月息交代了几句服药注意事项,之后便告辞离去。
晏无咎站在屋子正中看着,一脸若有所思。
“对方能从容留字再走,应该是没想要他的命。怎么发现他的,现场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顾月息抿唇,淡淡道:“没有。他离开我这里的时候,忘了带走一份卷宗。我差赵捕快将文件送去给他。赵捕快经过院舍竹林的时候,闻到一股血腥味,这才发现了他。等我过去,就看到现场用剑气留下的字。不是凶手没想要他的命,只差一点他就会……”
顾月息一向给人冷情冷性的印象,好像天生就没什么感情波动,这会儿却微微闭了闭眼,未尽之语略有不稳和冷意。
“是我考虑有失。”明明有风剑破出事在前,顾月息却没有加强戒备。诸葛霄根本不会武功,一旦遇到袭杀,根本没有逃生的余地。
“东方只是个文书先生,甚至算不得你们六扇门的捕快,什么人这么恨他?”晏无咎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昏睡不醒的人,“依阿月所见,对方武功如何?”
顾月息肯定道:“是个一流的用剑高手。”
晏无咎略略挑眉:“用剑,又还是一流高手。我听说,剑客一般都很高傲,如果要下手也只会挑阿月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是。选择一个普通人,岂不是自降身份?”
身后的苏见青补充道:“有一种情况不包含在内,那就是用剑的刺客。”
“那就更奇怪了。杀手只会做一件事,就是拿钱要命。绝不可能留目标一命,还有闲暇留字。除非顾主这样要求,什么人会叫人给六扇门的人一剑却不一定要人死,反而特意留这样警告的字?”
顾月息和晏无咎对视,不约而同说出答案:“凶手。”
苏见青一瞬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杀东方先生的人当然是凶手。这有什么好说的?
唯有顾月息和晏无咎清楚,此凶手非彼凶手。
晏无咎沉吟道:“看来阿月也这么想,今日东方带着我刚去重新盘查了一遍封庄杀人案的经过,或许我们注意到了什么,凶手一时慌神,才会派人下手警告六扇门。”
苏见青闻言,顿时紧张:“那大人岂不是也很危险。”
顾月息闻言看了晏无咎一眼。
晏无咎眉睫不抬,随口说道:“能隐藏这么久,对方应该不是个蠢货,不会这么想不开,对我下手。”
他说得随意,不知道为什么却听得苏见青背上一凉。
“何况,王爷只让我协助办案,此案是六扇门力主,说到查案,怎么看也是六扇门抓到他的几率更大。我若是凶手,才不会浪费这个时间做这种无谓树敌之事。”
可是,对鸦羽卫的鸦首大人下手是愚蠢的行为,袭击恐吓六扇门的人,妄图阻止六扇门查下去,岂不是也很愚蠢?
顾月息却没有提出这一点,面色平静,顺着晏无咎的话问道:“今日你们见过的人里,谁有特别的反常之处?”
不等晏无咎说,苏见青就想到了一个人。
“木家的族长,木天河。”苏见青看了眼晏无咎,见他没有阻止,继续道,“他话里话外意思,不希望我们再查下去。能感觉到,他和他身边的人都很警惕排斥我们。”
诸葛霄今日外出的见闻,多少对顾月息提过,对于这个答案,顾月息并不意外。
他点头:“谨慎起见,晏大人也请加强戒备。此事六扇门会追查到底,不论凶手是谁,六扇门都会抓住他。”
晏无咎回神,抬眼与他对视,默然眨了下眼:“有结果后,阿月记得告诉我。”
他微微颌首示意,告辞离开。
“晏大人,”身后传来顾月息清冷平静的声音,“请代顾某向焚莲大师问好。就说,顾月息不日会亲自拜访。请他这次,务必留步。”
晏无咎脚步一顿,回眸看他,淡淡一笑:“好。”
离开之时,黄昏已经尽消,淡淡星辰似有若无,天空的颜色一点点染上薄暮。
上山的时候,月亮已经在东方露出痕迹。
晏无咎一路无话,似是在想些什么。
走了一路,苏见青忍不住问道:“大人还在为东方先生之事烦忧吗?”
晏无咎嗯了一声:“有些奇怪。”
“是很奇怪,”晏无咎少有这样平易近人的时候,苏见青不由多说了几句,“大名鼎鼎的六扇门岂会因为被威胁就不去查案的,若是凶手身边真有这样的高手,还不如直接将六扇门来一个杀一个。伤人留字,岂不是火上浇油,越发激怒了六扇门?”
之前当着顾月息的面,这样的想法,苏见青不好直说,对着晏无咎却直接说出来了。
晏无咎看向他,眉目沉敛,眸光似笑非笑又似晦暗无趣:“所以说,很奇怪。”
“大人既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却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分析?”苏见青不解,“也不知道顾大人有没有想到这点。”
晏无咎却已然兴致缺缺,百无聊赖:“我顺着这个思路分析,自然是因为证据朝着这个思路走。至于顾大人有没有想到……”
他眸光一点凌厉沁凉。
听顾月息临别时候的话,分明是早已苗头直指焚莲。
不过说实话,若是出事的人换作是顾月息,晏无咎也会忍不住怀疑上焚莲。可是,这个被害人是东方……他就不能肯定了。
很快,他们从山路走上来,在行宫前方的一棵槐花树下,晏无咎看到了刚刚还被他思索着的人。
他脚步顿了顿,对苏见青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
“是,大人。”
苏见青想起临走前,顾月息好像意有所指的话,不着痕迹看了眼前方大树下的僧人。
等他们向山庄走去,晏无咎才朝着槐花树下的焚莲走去。
焚莲倚靠着树站立,微微闭着眼睛。
七月中旬傍晚的风清凉柔和,树叶沙沙,带来一阵层层叠叠的槐花蜜香。封庄的槐花,一直要开到十月去呢。
面容冷峻淡漠的僧人闭着眼,整张脸的线条在薄暮的天光之下,有些沉静高远。
仿佛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画面,也许美好,也许还有残缺。
他神情淡然,没有一丝笑意恬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叫人觉得温柔。
直到晏无咎站在他面前,焚莲的眉睫才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里宁静淡泊,像山水画后,画笔晕染在水底的未尽之秘,在对晏无咎敞开。
“日落之前,我回来了。”焚莲说。
晏无咎看着那张毫无笑意,若不是眸光清湛有神,只差一点就可以归类为了无生趣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那么看他不爽。
他一脸平静看着焚莲,按捺了蠢蠢欲动,正色道:“六扇门的文书先生,东方肖,戌时左右被神秘人袭杀,重伤昏迷。”
焚莲静静看着他,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
晏无咎呼吸微沉:“果然跟你有关。”
焚莲却看了眼天边渐渐清晰起来的月痕,眉宇微皱,淡淡地说:“离六扇门的人远些,那些人很危险,对于他们以为的恶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至于我跟他们的恩怨,你不知道最好。”
他甚至连诸葛霄的身份,都不想要晏无咎知道。最好这一世,在晏无咎的世界里,关于那些人的记忆也别留下。
晏无咎听到这种话眉眼有些冷厉,淡淡说道:“顾月息已经怀疑你了,他说要亲自拜会你。”
时间快到了,焚莲转身欲走,眉宇一点倦怠淡漠,平静地说:“我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晏无咎嘲弄嗤笑,眉眼神情清狂冷淡,并不阻止他走:“我还以为,你这种眼睛长在天上的人,就算这么不讲究对一个文弱书生出手,也不会做这种故弄玄虚的事。戳一剑留人一命就算了,还要留一行字,让人猜来猜去。”
最重要的是,根本就没有骗过人。晏无咎就更嫌弃了。
焚莲的脚步忽然一顿,他转过身看着晏无咎:“留了什么字?”
晏无咎:“月黑风高,小心。不是你留的?”
“也不是我亲自动得手。”焚莲回了一句。
月亮已经慢慢爬上东山,焚莲意识到时间不多,立刻说道:“明日早上我跟你解释。今日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我的房间。”
话音一落,仿佛一眨眼之间,一道残影而过,晏无咎面前已经没了焚莲的身影。
晏无咎自然知道焚莲这么急着消失是为什么,因此一点也不在意。
他只是有些在意,这个秃驴还有帮手,一个用剑高手,是个什么人?
晏无咎思索无果,便置之不理,先去见了旭王。
想到在旭王这里虚等的半个时辰,他就对见这个人失去了所有兴致。
好在这次,旭王没有故技重施,直接就让晏无咎进来了。
“见过王爷。”
“看来下次本王有事召见自己的鸦首大人,还得等你有空。”
旭王这里,博山炉燃着冰绡香,不远处古琴袅袅淡淡。
旭王披发宽袍,如同散发修仙的隐士,在案几上运墨,抄录着一卷经书。
寻常人被旭王这么冷淡,说了这样不轻不重的责备,不说跪地认错,也至少冷汗直流。
晏无咎却反而抬起头,平静无辜地看着他:“无咎等了的。是中途有事发生,怕王爷问起来无咎答不上来,让王爷不高兴,这才先去办事。”
他清越的嗓音这样略带恭敬说来,便有些似有若无的乖巧,听得叫人受用。
旭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