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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155)

作者:弄清风 时间:2017-12-16 14:51 标签:强强 爽文 打脸 仙侠修真

  其余的修士们亦不甘落后,他们刚刚目睹过那样一场剑的盛宴,见识过薛满山的神威,胸中正有一股力不知该如何发泄。
  不要迟疑,杀吧!
  夕阳彻底落入远方的群山,深沉的夜幕几乎没有给众人任何喘息的时间,便当头压下。然而五峰岭北面的山林中依旧烈火熊熊,火光将所有人的脸都照耀得红彤彤的,亦为大地披上一层烂漫的外衣。
  薛满山自半空落下,翩然如孤山之鹤。
  可这只孤山鹤的羽毛上,亦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而他的脸庞上也布满了凝重。接连三次的万剑归宗对于他来说着实有些勉强,他做出了这样的壮举,可也付出了同样巨大的代价。
  有些事,一生怕是只能做一次。虽有些遗憾,却也够了。
  但在一切结束之前,他还需要做点什么。
  思及此,薛满山提气凝神,一剑刺入脚下土地,将全身的元力倾数灌入。
  刹那间,无数透明的闪烁着流光的剑篱拔地而起,取代了原本五峰岭的位置,将远方仍在奔赴而来的妖兽阻隔在后。
  待一切做完,薛满山似有些疲惫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一人一剑,守着这长长的一道剑篱,眉间虽有霜雪,脊背却依旧笔直。
  “阁主!”徒有穷杀至薛满山身侧,正想问他师父在哪儿,却听薛满山反问他:“你想明白了吗?何为疯剑?”
  “我……”徒有穷依旧答不上来。
  薛满山也不催促,任悲愤的妖兽们从远处扑过来,歇斯底里地撞击着他的剑篱,他自如清风拂面般悠悠说道:“疯剑,疯的不是剑,而是你的心。”
  “我的心?”徒有穷愣怔。
  “你如何理解疯这个字,你的疯剑就是什么剑。疯,不是毫无章法、疯癫无度,而是指随心所欲、意随心动……”
  薛满山不停地说着,徒有穷从不曾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可如今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他反而絮絮叨叨的,仿佛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掰开了与他讲,能讲多少是多少。
  “阁主……”徒有穷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担忧。
  “仔细听着。”薛满山一次也没有回头,目光牢牢盯着眼前的妖兽,语气愈发郑重。
  “剑阁早晚要交给你们。”
  “这天下也早晚是你们的天下。”
  “记住这世上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剑道正宗,只要是适合你的,就是正宗。”
  另一边,两个时辰前的神京。
  今日之神京与往日稍有不同,气氛稍显沉凝。来来往往的路人皆行色匆匆,哪怕是妖兽之祸刚刚出现时也没有多加慌乱的百姓们,却在今日显露出明显的惊慌来。
  就连往日最繁华热闹的洒金街,亦萧条许多。
  零落的行人中,几枚纸钱被风卷着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黄色的纸钱落在青石板的路上,大相径庭的两种颜色互相冲撞着,更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禁军的巡逻比往日更勤快了,整队整队的军士迈着匆忙而齐整的步伐不断地从各个街巷里穿过,叫那些个胆小的,都只敢从门缝里悄悄张望。
  神京出什么事了?
  稍还聚着些百姓的水井旁,小道消息依旧在不断地流传。
  “据说礼部尚书也被杀了!有人看见棺材抬进去了!”
  “天啊,神京这、这是要……”
  “就在昨儿个,有人去敲鸣冤鼓求见陛下,据说被那仙君一剑刺死在宫门前,到现在尸体还挂着呐!”
  “究竟是哪家的仙君如此暴虐?”
  “可是与妖兽议和啊,真的能行么?那仙君怕不是被气狠了吧?”
  “……”
  “是孤山剑阁啊……”
  “悄悄跟你们说,陛下要大行啦,这天就要变咯!”
  “这天不是早变了么?”
  “早前不是有传闻说,孤山剑阁的那一位小师叔才是真正的圣帝转世么……”
  “……”
  小声的、或隐藏恶意或充满担忧的议论声从神京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吉祥客栈里有、百花楼有,各个平民百姓、王公贵族的府中也有。
  及至日暮,这流言又变了一变。
  “据说那剑阁的仙君啊……要挖皇陵!”
  “不会吧,这如何使得?!”
  “此事千真万确,已有人亲眼瞧见大队人马往城外去了……”
  “真的,我亲眼所见!”
  “连皇陵都保不住,大夏休矣、大夏休矣!”
  “……”
  捶胸顿足的痛惜声,自是传不出神京高高的城墙。
  神京城外十里处,无数的火把蜿蜒出一条火龙,从雄伟大门一直延伸至皇陵深处,为孟七七与赵海平还有颐和公主共同照亮了这个藏在最深处的墓碑。
  这是——圣帝尧光之墓。
  颐和公主刚到神京不久,望着即将被挖开的先祖坟墓,秀眉紧簇。
  赵海平终是有些犹豫,道:“我们真的要挖坟?”
  “赵叔不必担忧,若出了什么事,自有小侄担着。”孟七七心意已决,不容任何人反驳。他兀自绕着圆形的墓冢绕了一圈,而后抬眸看向颐和。
  “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颐和反问:“你确定这里有你想要的线索?”
  孟七七道:“我不确定,所以才要挖开来看看。可你们想,季月棠都从坟墓里爬出来了,没道理尧光帝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即便他不能死而复生,或许也为我们留下了点什么东西呢?”
  “他已经留下了无名。”颐和握紧了手中的剑。
  “剑终究只是剑,最重要的是人。”孟七七缓缓摇头,“季月棠一直就在神京,护城大阵都不能杀死他,想必无名也不可以。所以,我们必须另辟蹊径。”
  说罢,孟七七不欲多言,大袖一挥,“开棺!”
  随行的小玉儿和萧潇立刻上前一步,二话不说刨开了坟墓,露出里面的黑色棺木。孟七七一眼便瞧出来,这棺木与季月棠睡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
  “继续开。”孟七七微微眯起眼。
  赵海平与颐和公主不知道孟七七心中所想,皆神情专注地盯着缓缓打开的棺材盖,期望能看到什么奇迹。
  然而,奇迹没有,惊吓倒是不小。
  “怎么是空的?!”颐和惊怒。                       
作者有话要说:  孟七七,一个挖坟达人。
   
    ☆、分叉路

  空空的棺材, 让孟七七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清平郡扶摇山人的空棺, 这场景,何其相似。
  “怎么会这样?”颐和公主兀自惊疑, 上前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空棺, 企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没有, 棺材里空空如也,连一点往日的痕迹都找不到, 触手的冰冷让颐和的心也跟着变凉。
  赵海平亦错愕不已, 没想到孟七七一语成真,尧光帝竟然真的不在棺材内, 难道他真的死而复生了吗?
  “不。”颐和却忽然又抬起头来, 沉声道:“帝王的棺椁并不一定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据我所知,前朝的武隆帝就曾把尸身葬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皇陵只是个障眼法。”
  赵海平沉吟片刻,道:“确有其事。”
  尧光的敌人何其多, 他一身杀孽太重, 怕死了之后遭人报复, 所以使这样一个障眼法倒也说得过去。
  英雄迟暮时,总会诞生这样那样的担忧。
  孟七七却摇头,“可尧光不是普通的帝王,他死时正值壮年,会做这样的事吗?”
  颐和知道孟七七说的话不无道理,那样一个雄才伟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 合该做什么事都豪气冲天,怎会因为害怕死后之事而遮遮掩掩?可若是尧光真的死而复生了,那他现在在何处?
  他为什么不现身?
  他难道不知道他的大夏已到了存亡之际了吗?
  无数的疑问充斥着颐和的内心,及至五人走出皇陵回到神京城内,她还久久无法从这件事带来的冲击里回过神来。
  萧潇和赵海平等人早已从季月棠的口中知道了当今皇室与尧光的关系,可在颐和心中,尧光便是她真真正正的先祖,她对他有着天然的崇拜与信任。
  行至洒金街,五人便分道而行。
  赵海平要回城防司,颐和公主要回公主府,孟七七则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去吉祥客栈。彼时已是夜深,颐和一心想着尧光之事,略有走神。
  孟七七忽然叫住了她。
  “公主殿下,若尧光帝真的还活着,你打算怎么做?”
  夜幕下,长街上,孟七七与颐和相对而立,影子却在路边灯笼的照耀下投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颐和抬头看着他,眸中有片刻的怔然。她张张嘴,脑中却仍是一团乱麻,理不出什么头绪来,而孟七七也并未等到她的答案,朝她行了个拱手礼,便飘然而去。
  颐和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今夜的风有些冷。
  回到公主府,婢女如笙已早早地候在府门口,一边接过颐和的斗篷,一边小声与她道:“鬼先生回来了,正在玲珑阁小憩。”
  闻言,颐和不禁蹙眉。她与鬼罗罗本是一道从金陵回来的,可是半道上他又不见了,不知又有什么盘算。
  思及此,她快步踏入玲珑阁,却没见着鬼罗罗的身影,只听得微弱的水声从屏风后传来。她随即挥退左右,毫不避嫌地绕过屏风、掀开纱帘走了进去。
  鬼罗罗正在沐浴,整个人坐在大大的浴桶里,只留一张如玉的脸庞露出水面。约莫是泡了一会儿的缘故,他的脸颊难得的透着健康的红晕,加之水雾缭绕,竟让颐和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多年前的罗秀才。
  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露出这样平和无害的表情。
  只是颐和的眉头很快又深深蹙起,因为她看到了水中飘荡的几缕血丝——鬼罗罗受伤了,可他竟还泡在水里。
  颐和莫名生出一股气来,一把将他从水中拉起。
  鬼罗罗不着寸缕地倒在她怀中,似笑非笑地睁开眼来,道:“公主殿下怎的如此粗鲁?”
  颐和垂眸看向他白皙皮肤上还在淌血的剑伤,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半道遇着陈伯衍的人了,交了下手,可不就变成这样了么?”鬼罗罗说着,直起身来,拿过一旁的衣裳披着,抬脚跨出浴桶。
  他赤着脚擦着头发往外走,举止仍如从前一般放浪。
  颐和细细品味着他的话,若放在从前,她必不会追问他为何要与陈伯衍的人动手,他们之间总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如今,她又不免想起缠花仙子与她说过的话来,这便让颐和忍不住想——那日在狮子楼里,鬼罗罗如此担心自己,难道他……
  “你为何要与陈伯衍的人动手?”她不禁追问。
  “你想知道吗?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鬼罗罗在宽大的太师椅里盘腿坐下,闲适地靠着椅背,嘴角含笑。
  颐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犹豫,道:“我想知道。”
  闻言,鬼罗罗的眸光不禁温和些许,道:“陈伯衍此人可与孟七七不一样,孟七七没有的野心,他有。你若想与孟七七合作,必定绕不过他去,早些与他交个手,探探底也好。”
  他知道自己与孟七七合作之事了?那孩子的事呢,他是不是也知道了?颐和心中一跳,可鬼罗罗的表情毫无异样,又让她摸不准。
  顿了数息,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陈伯衍难道对皇位也有兴趣?”
  鬼罗罗却又摇头,“区区一个皇位如何在他眼中?”
  末了,鬼罗罗又补充道:“此人城府极深,便是我也无法全然参透。只看如今这局势,孤山剑阁、陈家、五侯府甚至于天姥山皆听他一人调遣,仙门之内,竟无人提出异议。便是这神京城内,恐怕亦有他的内应。”
  颐和瞬间明白了鬼罗罗的意思。陈伯衍能做到这个地步,以他的身份,不无可能。可距离他回到陈家才多久?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很少出现在人前的人物,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能取得如今的成果,令人咋舌。
  “机缘巧合”这四个字,终归只是用来骗骗愣头青的话,无论是颐和还是鬼罗罗,都更倾向于陈伯衍早有准备。那么此人的城府心计,便着实可怕了。
  “不过比起陈伯衍,你更应该担心孟七七。皇陵里的棺材,是空的吧?”鬼罗罗一句话,让颐和再次惊讶。
  “你如何知晓?”
  “猜的。”鬼罗罗语气淡然,不欲多谈,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跟孟七七一摸一样的问题来,“若尧光真的还活着,你打算怎么做?”
  颐和望着鬼罗罗平静的脸,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孟七七要在分别前问她这个问题。
  世间有传言,孤山剑阁孟秀乃是尧光帝转世,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从前的颐和是万万不信的,这充其量不过是白面具为了挑拨离间而散播的谣言。可是如今,事实证明尧光已不在棺椁中,而孟七七呢?
  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来历不明。无论是她的人还是鬼罗罗的人,能够查到的有关于孟七七的线索,都断在他的十七岁。
  世人熟知的孟七七,只存在于他遇到陈伯衍和沈青崖之后。但在这之前的孟七七呢?他来自哪里?姓甚名谁?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什么转世,他就是尧光?”
  面对她的疑问,鬼罗罗道:“他是不是,取决于你如何想。”
  真相如何,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其实并不重要。鬼罗罗深深地望着颐和,他知道颐和明白这个道理,她一路走到这里,应该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正确的选择是什么呢?
  鬼罗罗也不知道。
  他隐隐感觉颐和正与他越走越远,明明仍在一起,可脚下的路却开始分岔。他时常不能控制自己心中暴虐的情绪,可每每面对着颐和那张脸,便又下不去手。
  甚至于,他总在做一些他本不该去做的事情。
  良久,颐和道:“若非万不得已,我不想与孟七七为敌。”
  鬼罗罗毫不意外于这个答案,道:“小疯狗确实可爱,叫人不忍下手。不过殿下,你得记着一件事,他是陈伯衍唯一的软肋。”
  说罢,鬼罗罗似是累了,起身回屋歇息。
  颐和这时才又看到他身上的伤,把人拉住,唤来如笙替他上药。鬼罗罗却摇头,轻佻地上下打量了如笙一眼,道:“我自己来便可,殿下难道放心让你的小婢女与我独处?”
  颐和想起鬼罗罗的暴虐脾气,不由默然。
  鬼罗罗摇摇头,这便走了。负着手掀开珠链慢悠悠地走向里屋,嘴中似乎还在哼着什么调子,一如既往地让人捉摸不透。
  颐和望着他的背影,终是没有追过去,转身独自去了书房。
  可是看着满屋子的案卷与书册,颐和的心仍是静不下来。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孟七七,不断回忆着他方才离去时的神情,不知该如何应对。
  思绪太过杂乱,她便干脆拿出字帖练字,熟料随手抽出一张字帖,便是尧光帝的《神京赋》。
  她怔住,久久没有动作。
  良久,她放下字帖遥望窗外明月,此刻已是丑时,可今夜似乎格外漫长,长到望不见日出的踪影。
  蓦地,她揉了揉眉心,再次唤来如笙,“备药,我去看看鬼先生。”
  吉祥客栈里,孟七七亦在窗前书桌上写字。
  萧潇替熟睡的小玉儿掖好被角,而后走到孟七七身边,不无担忧地道:“公主殿下那边,真的没问题么?”
  孟七七道:“何谓有问题?何谓没问题?这神京城里希望我死的人大概不在少数,皇室一众更视我为眼中钉,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便是我明日去城楼上昭告天下,言明我没有丝毫争夺天下的野心,又有哪个能信我?”
  闻言,萧潇哑然,他这师父年岁比他大不了多少,看得却比他通透太多了。于是他便干脆不想了,挽起袖子为孟七七磨墨。
  片刻后,孟七七终于写好了,将信纸拎起来吹了吹,递给萧潇:“替我送给你大师兄,要最快的。”
  萧潇郑重接过,还以为上边写的是什么机密,结果余光一扫,开篇就是四个字——亲亲吾侄。
  皇天在上,请戳瞎我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一封腻人的情书。
   
    ☆、立太子

  孟七七是真的很想念陈伯衍, 想念他宽大的手掌, 想念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神京城里, 想念便似黑夜那般浓稠。
  可是高高的城墙阻隔了他的相思, 他从窗户里望出去时, 不仅望不见那远方的芳君,连明月都遍寻不着。
  乌云蔽月。
  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思念情郎而不得的孟七七蓦地生出一股烦闷, 这股烦闷一直持续到翌日的早朝, 也未曾消去。
  朝堂上空了一小半,因为那一小半的人或死或伤, 都被孟七七弄没了。可略显冷清的朝堂并没有因此迎来平静, 因为皇帝抛出了一句话——朕欲立太子。
  皇帝拖着病重的身体出现在朝堂上, 第一句话就是要立太子,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哪是立太子啊,这是要直接传位。
  颐和公主虽为女流,可因为在金陵一役中立下大功, 得以上朝述职。她静静地站在几位皇兄与大臣之间, 不显山不露水, 好似在听一件与她浑然无关之事。
  朝堂上的大多数人,也觉得此事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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