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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78)

作者:弄清风 时间:2017-12-16 14:51 标签:强强 爽文 打脸 仙侠修真

  如果世间本没有血晶石,所有的血晶石都是因为普通晶石浸泡了妖兽血液形成,那这么多的妖兽血是从哪里来的?
  妖兽不都是在秘境中吗?它们怎么会跑出来,又是谁杀了它们?
  季月棠继续说道:“海茶的修士很多,我们曾探访过各个秘境,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血晶石的秘密。于是当张家提出交易时,我们就答应了下来。一来,张家掌握着仙门中最大数量的晶石出产,我们要与他们进行长期合作,关系不宜闹僵。二来,这些血晶石总有一天是可以卖出去的,我们并不吃亏,倒不如卖张家一个面子。”
  季月棠的解释合情合理,孟七七一时也未挑出错处来。在秘境中发现血晶石的秘密这点也无可置喙,若有人在斩杀妖兽时恰好让晶石沾到了妖兽血,因为没有及时清理而发现了融合现象,也是不无可能的。
  可这样一来,血晶石这条线就断了。
  张家的那只妖兽究竟是怎么来的,跟陈伯衍的被追杀是否有关系,这一切都无从解释。
  就在此时,唐察来了。
  季月棠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发髻都散乱了的唐察,叹了口气,道:“快进来吧,别在外头站着。”
  唐察这才走到廊下,只是他像是被夜雨冻僵了,麻木得很。季月棠起身去屋里找了条帕子给他,他才坐下来拿着帕子擦头发。
  这一老一少,倒有趣得很。
  孟七七看着,问:“那位老前辈呢?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唐察转过头来,反应仍有些迟缓,顿了几息,吐出两个生冷的字:“埋了。”
  “那位是神京人士。”季月棠给孟七七续了杯茶,解释道:“当年他们同守边疆,后来出了那件事,他大概是后悔了,主动离开了军营。据说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回到故土,可能是觉得没有颜面回来吧,此次葬在这里,也算落叶归根。”
  “是你们把他约在吉祥客栈的?”孟七七问。
  “仙君可别误会,是那位约的唐察。在此之前,我们可不知道你与吉祥客栈的关系。此次我们来神京,主要目的便是赴他的约。”季月棠道。
  “哦?”孟七七揶揄道:“不考状元了?”
  季月棠无奈:“如今我在防卫司、公主府和陛下面前都挂上了号,恐怕日后卷子答得再好,也无出头之日了。”
  思及此,季月棠甚至怀疑孟七七那日怒斩寒轩亭的时候,是有意带着他一起的,并非只为了试他深浅。他、二皇子,都是把孟七七拖进这场风波中的推手,于是孟七七揍了二皇子,又把他季月棠拖到众人视线中去。
  当然,季月棠本身与二皇子并不相识,他只是赶了个巧。
  孟七七道:“季堂主有海茶这么大一个背景,坐拥天下财富,难不成还想入朝为官?”
  季月棠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想,若有朝一日我中了状元,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宝殿之上,在文武百官充满期待的目光之下,潇洒地拒绝授官、扬长而去,那一定是件让人回味无穷的事情。”
  闻言,孟七七不禁又重新打量着季月棠,就连沈青崖都微露诧异。季月棠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又总是显得少年老成,所以他们都觉得这个年轻的皮囊下一定是一个千年老妖怪。
  可是此刻的季月棠又显出几分年轻人的活泼来,这与众不同的想法,实在很对孟七七的胃口。
  孟七七便笑道:“你这话若叫西林书院的夫子听见了,一定用戒尺把你打出神京。”
  季月棠耸耸肩:“到时候我一定跑得比他们快。”
  “这可不一定,那些老顽固执拗起来,能爆发出你意想不到的力量。”孟七七不由想起在孤山时,因为他肚子里的墨水实在太少,师父看不过去,便为他从山下请了一位夫子来教他习字。那位夫子的脾气比驴还倔,一点儿都不把他这个未来的孤山小师叔放在眼里,实在可气。在他眼里,孟七七简直比三师娘养的芦花鸡还要笨,朽木不可雕也。
  一想起往事,孟七七便觉头疼。
  季月棠笑着与他碰杯,喝茶倒喝出了酒味。
  此间其乐融融,在神京另一端的防卫司,鲜血却早已渗满了门口的砖缝。防卫司的大门还紧闭着,没有一个人能从中冲出来,冰冷的夜雨中,只有刀剑声和凄厉的哀嚎声不断从中传出,听得人骨头都在发颤。
  “陛下!让我见陛下!”蓦地,孙涵的声音再次冲破雨幕传来,那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喉咙里仿佛堵着什么,又带着一股无言的凄凉和悲壮。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了,他一直在不断地喊着,可大门始终没有开。
  皇帝还站在原地,脚步都未曾挪动一下,倒是赵海平微微蹙眉,几度想要开口,又硬生生忍住了。
  防卫司内的喊杀声,越来越小了,雨也越来越小了。
  “咚!”的一声,仿佛又什么东西撞在门上,进而撞在众人的心口,用力地捶着、愤怒不甘地怒吼着——放我出去!
  “陛下!”那悲痛泣血的声音,让所有人心头一颤。
  一切,再度归于平静。
  黑夜中,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尤为明显,他们像是被那声戛然而止的呼喊扼住了喉咙,此时才得以解放。可是松过一口气后,身体却愈觉冰凉。
  有人忍不住抖了抖,心想着:难道是夜雨太凉了吗?
  皇帝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赵海平,轻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无情了?”
  赵海平紧绷着脸面无表情,答道:“臣不敢。”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评价……”皇帝抬头看着如水洗过的浩瀚夜空,道:“人之欲念无穷,总觉得别人亏欠他太多。我有时抬头看看夜空,也会觉得自己是否做错了。对四郎如此,对你也如此,你们终究与别人是不同的。”
  赵海平心中再起波澜,可最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一句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皇帝不可置否,没有作答,只是在转身离开之时,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好似斟酌良久,才道:“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四郎,从来没有。”
  说罢,皇帝离开了。
  防卫司的大门重新打开,光罩消散暗卫们鱼贯而出,跟随着皇帝的脚步渐行渐远。颐和公主最后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甩去刀上的血,快步走到赵海平面前,收刀、站定,端的是一个铿锵利落。
  “赵将军。”年轻的公主殿下友好地伸出手,对他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可一个能在手刃那么多人后还能露出真心笑容的人,赵海平想想都觉得可怕。他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正在对他释放善意,神京的格局,至此改变。
  在高处审视一切的陈伯衍,再度将他的视线落向西林书院。
  孟七七与季月棠的交谈已趋近尾声,双方看似坦诚布公、相谈甚欢,可欢声笑语下涌动的暗流依旧汹涌。
  “时候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城门便要开了,我们来谈最后一个问题。”孟七七收起了玩笑话,正色道:“之前我与屈平副堂主的约定可还算数?”
  “当然。”季月棠点头。
  “那么季堂主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小师叔的下落?”孟七七问。
  “仙君何必为难我?你们孤山剑阁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季月棠平静反问。
  “你刚才也说了,你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就该讲诚信。”孟七七道。
  季月棠露出一丝无奈,最后道:“我只知道周自横最终被人逼入不归林,但不归林是什么地方你们都知道,如今他是死是活、身在何处,确实不是我能知晓的。你认识鬼罗罗,根据我海茶商会得到的消息,他便是追杀周自横的数人之一,你若问过他,必能知晓我说的都是事实。”
  孟七七沉默不语,一双眼睛继续平静地看着季月棠,似笑非笑。
  季月棠摸摸鼻子,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问,那我再透露一些消息给你。这本不该跟你说的,我怕会给海茶带来灾祸。当时追杀周自横的人里,有无情峰侯暮云,他是周自横的朋友,你也知道。至于他为什么背叛周自横,这我便不知晓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目前的下落。”
  “他在哪儿?”孟七七沉声。一年前他见过侯暮云,可后来他就离开了无情峰,不知所踪了。
  “他在蜀中某座山中闭关,我知道他的行踪,是因为他在闭关前曾向我们海茶买过一些特殊的东西。”季月棠道。
  特殊的东西?孟七七立刻追问:“是什么东西?”
  季月棠道:“闭月花、乾坤冢。”
  闻言,孟七七蹙眉。
  闭月花有什么功用暂且不论,乾坤冢却是仙门中有名的阵法武器,持有此物者可以布下乾坤隐匿阵,外人极难破解,没想到竟被海茶卖给了侯暮云。
  也就是说,此刻的侯暮云极有可能就躲在乾坤隐匿阵内。
  “具体在蜀中哪座山?”沈青崖忽然开口道。
  “应该在望丘山一带,我没有派人跟踪。”季月棠想了想,又道:“不过若你们要去寻他,到了蜀中如有任何困难,可以去找蜀中四海堂。我可以作主帮你们三个小忙。”
  孟七七与沈青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还有疑虑。如果海茶可以帮忙,那再好不过,但这就代表他们毫无嫌疑了吗?也不尽然。
  不过,现在不是掀老底的时候。
  孟七七抬手让萧潇把茶叙上,道:“那便多谢季堂主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双方相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是寅时二刻,躁动的夜将要过去,神京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独自坐在百花楼顶的陈伯衍就像一座雕塑,狂风暴雨都不能动他分毫。他闭着眼,似无知无觉,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两道身影从他身旁的虚空中跨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与他共同俯瞰这天下雄城。
  陈伯衍睁开眼来,属于人的情感慢慢在他眼中复苏。
  “看到鬼罗罗在哪儿了吗?”孟七七问。
  “所有人聚集到防卫司的时候,他去了皇宫,肯定另有目的。战叔在盯着他。”陈伯衍在此处纵观全局,谁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沈青崖心中却是仍有些好奇,问:“大阵的钥匙一直在皇帝和防卫司手中,你把防卫司的钥匙拿走了吗?”
  陈伯衍摇头:“钥匙其实就藏在《神京赋》里。”
  “《神京赋》?”沈青崖问。
  “对啊,那天我们在城墙下悟道,你没有与我们一同看到幻象,所以对它不够了解。其实开启大阵的钥匙就是《神京赋》,只是即便你参悟了它,千百人中或许仅有一人能借此开启大阵。”孟七七道。
  至少,孟七七是不能的,所以在陈伯衍告诉他,他可以开启大阵的时候,他也惊讶了许久。或许,这与陈伯衍天生剑体的身份有关,他能够最大程度地与天地元气产生共鸣,而大阵也是靠天地元气运转的。
  沈青崖明白了:“原来如此。”
  陈伯衍道:“现在孙涵替我背了黑锅,但皇帝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或许很快会反应过来。”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不给他留点麻烦,那不是白当他一回棋子了?”孟七七迎着温和的夜风和蒙蒙细雨伸了个懒腰,道:“我们该走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沈青崖忽而发出一声感慨。
  “想回来,那便回来咯。”孟七七歪头看着他,蓦地一笑。
  这时他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忽然惊喜地指着城中某处,道:“你们看,那个红球还在那儿呢!”
  沈青崖和陈伯衍齐齐望去,只见一个红色的球卡在一处屋顶的缝隙上,那红色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淡了,但毫无疑问,那就是当初那颗嵌在他们逃亡路上的小藤球。
  七年前,他们狼狈地被人追杀,一路逃出了神京。
  七年后,他们站在神京的最高处,已经可以来去自如。
  天地浩大啊,世事总是如此奇妙。
  孟七七笑了笑,道:“走吧,我们还沿着当年的那条路走。”
  再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出去。
  卯时,城门开。昔日的少年,迎着朝霞沐浴着晨风,再度远行。                       
作者有话要说:  稍稍晚了几分钟,给你们么么么~
   
    ☆、孤山鹤

作者有话要说:  神京卷结束了,本来这章还有些收尾,不过实在不好插,所以我补到上一章结尾处三人汇合那里了~
  鸣蜩五月, 有剑南归。是日星垂, 落彼孤山。孤山何寻?在彼汀洲。
  汀洲上,有白鹤高飞, 或振翅入浮云, 或拢羽落山林。飞檐微翘的殿宇错落有致地遍布在高山上, 三三两两的白鹤站在泉池边用长长的喙梳理着洁白羽翼,羽翅微振, 山林间终岁笼罩着的薄雾便随之流动, 宛若仙境。
  “嗒。”雾气凝成水珠自竹叶上滴落,漏壶中的浮箭如约冒了个尖儿。白鹤们停止梳羽抬起头来, 感觉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 便兴奋地鸣叫着振翅飞去。
  “嗳嗳嗳, 你们去哪儿啊!”白鹤都走了,露出躺在草地上做白日梦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稍大些的叼着根草,忽然想到什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 一边跑一边喊:“坏了坏了!肯定是大师兄回来了!”
  “师兄等等我!”年纪小的忙不迭追上去, 边跑边问:“真的是大师兄回来了吗?那是不是我师父也回来啦?是不是啊有穷师兄?”
  这两人不用猜, 就是徒有穷和小玉儿。
  徒有穷像是有一百只大白鹅在他屁股后头追,小玉儿从来没见他跑这么快过,碰到个人就嚷嚷“大师兄回来了”,霎时间,整个山头鸡飞狗跳。
  小玉儿看到戴师兄急匆匆地把晒在屋外头的奇珍异石囫囵打包往须弥戒里塞、三师娘指挥着众弟子把她那只站在师祖石像头顶上傲视群雄的宝贝芦花鸡往鸡寮里赶,就连正在雨露阁读书的几位师兄, 脊背都不由挺了挺,那些个藏在书本下的小玩意儿以闪电般的速度被销毁。
  “快快快!大师兄回来了!”
  “仙鹤肯定又去通风报信了,简直是孤山之耻!叛徒!”
  “有穷师弟好样的,有穷师弟辛苦了……”
  种种声音如风一般掠过孤山,又很快归于平静。于是当孟七七与陈伯衍骑着仙鹤穿过护山的云雾,降落在山雨殿前时,整个孤山,一片祥和。
  “好安静啊……”孟七七环视一周,深吸一口气,只觉肺腑之间充盈着孤山的清新空气,舒爽极了。
  陈伯衍却不予置评,冷冷的目光扫过前头的石像,很顺利地在师祖的发髻上发现了一根不羁的鸡毛。
  “弟子冒犯了。”陈伯衍恭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而后伸手将那鸡毛拿了下来。
  “这是什么?”孟七七好奇地凑过去。
  陈伯衍道:“如果运气好的话,小师叔今晚就能喝上鸡汤了。”
  孟七七挑眉,这时一道清亮的稍还有些稚嫩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孟七七刚一转身,小玉儿就以一个乳燕投怀的姿势扑进了孟七七怀里:“师父!”
  “小玉儿乖,有没有想师父啊?”孟七七揉揉他的脑袋,笑得难得的温和。
  “想了想了想了!萧潇师弟太坏了,我说要跟他一起去找师父的,结果他半夜就溜了!”小玉儿忙不迭告状,末了没看到萧潇,问:“师弟呢?”
  “他还有事儿,暂时不回来。”孟七七道。
  “哦……”小玉儿有点小失落,这下人又凑不齐了。不过师父回来了他就觉得很开心了,立马又扬起了一个大笑脸。
  陈伯衍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玉儿。现在刚到辰时,按孤山的规矩,你应当在上早课或随着师兄们去竹林练剑。”
  小玉儿心中咯噔一下,一个箭步躲到孟七七身后探出头来小声说:“我是来接师父的。”
  “所以你就逃学了?”陈伯衍道。
  完了完了有穷师兄说得果然没错,大师兄太可怕了,比刑堂的长老还要可怕。他应该听有穷师兄的话乖乖待在雨露阁念书的!
  小玉儿求救地看向师父,他知道师父最疼他了。
  可师父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在这儿是你大师兄管事,师父也不好插手。若我随随便便就坏了他的规矩,他以后说话便不管用了。”
  小玉儿瘪起嘴,很委屈。
  孟七七便不逗他了,回头对陈伯衍道:“今天这次便算了,如何?”
  陈伯衍无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小玉儿忙不迭点头,紧接着孟七七拍了拍他的肩道:“回去念书吧,好好看着你青姑姐姐,让她也安分点儿,师父还要去拜见阁主,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小玉儿虽心中不舍,但也知道来日方长,便乖巧地答应了。
  孟七七与陈伯衍随即进入雨露殿,各位阁老也就是孟七七的师兄们,已从各自的住处赶来。只有陈伯衍的师父正在闭关,无法相见。
  时隔三年再相见,几位师兄的容颜没有多大变化,对孟七七也还如以往一样,关怀备至。倒是唐礼,因为早在金陵城就见了孟七七,所以在一旁淡定得很。看着一向以威严示人的二师兄褚令庵红了眼眶,唐礼就表现得更淡然了,简直快要看破红尘。
  三师兄裴元是个炮仗脾气,当场就拆穿了他,道:“还装呢,从金陵回来的时候激动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师兄!”唐礼炸毛了:“嫂嫂的芦花把大师侄的第十三盆君子兰又给啄了你怎么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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