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美人求爱后(156)
直到现在。
何止才意识到,为什么兰矜被成为白兰暴君。
强大,专制,独裁。
冷漠,残酷,狠辣。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暴君的爱情才是这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碰一下,搞不好连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何止不想死。
他可以对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他不能因为这个而死。
早知道……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世上哪来的早知道。
锁链的寒意渗入骨髓,何止终于反思了一下自己至今为止的行为。
真是有点难办啊。
何止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他居然把兰矜偶尔流露的脆弱当作特权。
最强者的软肋确实令人着迷,可何止忘了,猛兽只有在确认绝对安全、绝对信任时,才会短暂地露出肚皮。
所以得出结论,兰矜是个危险人物,何止喜欢白兰暴君,简直就是在快速找死。
真是冤孽。
要说爱吧,兰矜把何止伤成这样还给人关禁闭了,何止现在肩膀动一下,还火辣辣的疼。
可要说不爱吧,兰矜这样的脾气性格,发现了何止的真实身份之后,还能把他的命给留下来,还能给他肩膀上的伤口包扎,上药,打绷带。
这要说不爱,也说不过去。
爱情和性命之间选一个,那百分之一万还是性命比较重要吧?
正常人都会做这种选择吧。
躺在床上,何止不断的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他姑且认为他的理智努力工作着。
下一秒,“咔嗒”一声轻响,禁闭室的金属门缓缓开启。
刺目的光线如潮水般涌入,何止下意识眯起眼。
逆光中,兰矜的身影修长而凛冽。
纯白制服在背光中近乎透明,勾勒出瘦削到惊人的腰线——那截曾经被何止无数次搂过的腰,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现在似乎更瘦了一点。
腿环扣在黑色军靴上方,勒出微微凹陷的弧度,让人无端想起捕兽夹上的金属箍。
暴君没有束发,银白的长发流水般垂落,在腰际晃出柔软的弧度。
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锋利了,像是收起了爪子的雪豹。但何止知道,暴君随时能绞断人的咽喉。
“何止。”
兰矜的声音比禁闭室的黑暗更冷。
何止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个带血的笑:
“怎么?”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你亲自来处决我?”
兰矜忽然向前一步,整个人浸入禁闭室的黑暗。
门被关上了。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前,何止的瞳孔捕捉到了这个“禁闭室”的全貌。
是间精心设计的奢华牢笼。
他身下的床垫是记忆海绵材质,枕边甚至还放着他们上次逛街时,他随口夸过的那款助眠香薰。
左侧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咖啡机闪着待机的蓝光;
右侧卫生间的磨砂玻璃后,隐约可见按摩浴缸的轮廓。
四面墙上密密麻麻的监控探头,每个镜头都精准覆盖房间每一处。
何止突然很想笑——果然还是兰矜的风格,连囚禁都要做到极致掌控下的舒适。
“喜欢这里吗?”
暴君越走越近,声音几乎在何止面前响起。
“比起暗无天日的牢房来说,这里应该好很多吧。”
太黑了。
何止看不见兰矜的表情,不过同样的兰矜也看不清何止的表情。
所以何止不需要考虑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何止不是很给面子地说:
“我怎么可能喜欢这里。”
这句话说完,整个禁闭室突然亮了起来。
“啪”的一声轻响,床头灯蓦地亮起。
暖黄的光晕如水波荡漾,何止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世界都浸在这片温柔的琥珀色里。
然后他看见了兰矜。
他第一眼,永远都是先看到兰矜。
暴君的银发在灯光下宛如碎冰倾泻的瀑布,每一根发丝都折射着细碎的金芒。
那张总是藏在面具后的脸,只露出了一半,苍白的皮肤像是月光凝成的釉,唇色淡得近乎透明。
可那双眼睛中流转的冰蓝色比任何武器都锋利,让人想起北极冰层下最致命的漩涡。
何止的呼吸凝滞了。
卸去所有锋芒,银发披散,站在暴君亲手设计的囚笼里,美得像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谋杀啊,带血腥味的美。
“何止,”
兰矜开口,灯光在他睫毛下投落扇形的阴影,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你不能只爱我吗?你就不能只留在我身边只看着我吗?你为什么要关注别人?为什么要替别人做事?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他冰凉的手指抚上何止颈间,眼中有切实的疑惑:
“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我甚至能给你更多,为什么不能选择我呢?”
怎么不能。
何止想过,鱼和熊掌兼得。
只不过很可惜,这世上并没有这么好的美事。
何止喉结滚动,尝到了血腥味与某种更苦涩的东西。
他说了两个字:“理想。”
“理想?”
兰矜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
他评价:“挺高尚的东西。”
在差点杀了自己的旧情人面前说这两个字,其实挺蠢的。
但是何止还是说了。
他和兰矜的关系,现在是完全冲突矛盾的。
何止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非要说的话,确实可以称之为“理想”。
流民事务所的一群人,一开始就是因为一点微弱的火光、一点可笑的理想而聚集在一起的。
一路走到今天,死了很多,走了很多,又加进来了很多。
——因为想要让世界变得更好。
非要说的话,挺中二的。
但这个想法,就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可以让一群原本陌生的人聚在一起,相互信任,相互托付。
在这个道德与秩序早已崩坏的世界里,“想让世界变得更好”这样的念头,听起来确实幼稚得可笑。
就像在废墟上种花,在血海中点灯,看起来似乎注定要被现实的寒风吹熄。
可偏偏就是这簇看似天真的火苗,让韩耐带着无归属的流民杀出重围,让禾棠心甘情愿留在傅寒身边这么多年……
荒谬又美好的事实是,正是这些不肯低头的理想主义者,才让人类俩字还没彻底变成野兽的代名词。
床头灯的光晕突然暗了一瞬。
是兰矜的身影挡住了光源。
他逆光而立,银发边缘镀着一圈毛茸茸的金芒,却让面部轮廓陷入更深的阴影。
何止眯起眼,看清暴君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翳,像两把小小的冰刃。
“何止,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知道的,”
兰矜的靴尖抵上床沿,皮革与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我从来不是什么高尚的救世主。”
他俯身的动作优雅如猎豹,银发扫过何止的绷带,带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至于你那些关于理想的话,”
暴君的手指突然掐住何止下巴。
“在我这里,只换得来这个。”
兰矜冰凉的指尖下滑,在何止喉结上轻轻一按,一股电流般错觉瞬间窜过何止全身。
触感的余韵还在神经末梢跳跃,何止的瞳孔骤然收缩——兰矜的唇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