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美人求爱后(185)
解问雪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像只被利箭穿胸的白鹤,宁可折断羽翼也要挣脱桎梏,恨不得挣断自己的骨头。
而纪佑根本就不敢用力碰他,两人挣扎之间居然就这样倒在了雪地里。
于是两人又滚在雪地里纠缠,纪佑怕伤到他所以根本就不敢用力。
“骗我……又骗我……”
解问雪跪伏在雪地中,如同一枝被暴雪压折的白梅,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十指深深插入积雪,冻得青紫的指尖在雪地上抓出凌乱的沟壑,仿佛要抓住某个转瞬即逝的幻影:
“为什么抓不住啊……”
纪佑去抱他时,雪花正落在解问雪颤动的睫毛上,融化成晶莹的泪珠。
就在君王触及他肩头的刹那,解问雪突然如惊醒的困兽般暴起,那只苍白、冻红的手竟抓住了刚才掉在雪中的天子剑!
“铮——”
剑刃破空的清鸣划破夜色。
终于追上、急匆匆赶来的庆熙吓得都跪在了地上:“陛下!!!”
解问雪虽不精剑术,但这一记斜挑却凌厉非常,剑锋擦着纪佑的咽喉掠过,在君王颈侧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
玄色龙袍的立领被齐齐削破,鲜血渲染开。
“陛下!陛下!!!”
庆熙惊恐交加,却不敢贸然上前。
解问雪持剑的手抖得厉害,剑尖在月光下划出凌乱的银芒。
他赤足仰面躺在雪地里,素白中衣被寒风掀起,露出瘦削苍白的脚踝。
眨了眨眼睛,解问雪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
温热的液体一滴、两滴,解问雪茫然地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沾了血珠,像染了朱砂的蝶翼。
“这是,梦吗?”
他松开天子剑,染血的指尖触碰自己的脸颊。
鲜红的血与洁白的雪在掌心交融,好似瓷器受破。
解问雪低头发现手上也有温热的液体,刚才好像有血溅到他的眼睛里了,眼睛好痛啊,好痛啊。
解问雪喃喃自语:
“这是真的吗?”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又用雪擦了擦手,温热的鲜血擦在雪地上,宛如血牡丹般绽开。
“啊……”
庆熙呆若木鸡地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
只见一身玄色龙袍的君王半跪在雪地里,左手掌心被天子剑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如断了线的珊瑚珠串,顺着龙袍滴落,在皑皑白雪上灼出一个个猩红的窟窿。
纪佑到底是自幼习武的君王,方才那电光火石间,本能地用手掌格挡了致命一剑。
颈侧那道细痕虽渗着血珠,却恰巧避开了要害——若再偏半寸,今日这雪地里怕是要多一具九五之尊的尸首。
纪佑不至于连这一剑都接不住,虽然是用手接的。
不然,当真是要国丧了。
“陛、陛下,这这可怎么办?”
庆熙的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细如蚊呐。
四周侍卫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拔刀上前。
寒铁出鞘的铮鸣声中,却见君王一个凌厉眼风扫来,染血的手掌凌空一按——
“退下!”
这一声裹挟着雷霆之怒,惊得侍卫们齐刷刷跪倒一片。
纪佑的双臂如铁铸般收紧,将怀中人死死禁锢在胸前。
解问雪苍白的脸上泪痕纵横,晶莹的泪珠混着未干的血迹,在月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他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弧度,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整个人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盏,美丽而支离。
“陛下,”
他染血的指尖抓住纪佑的衣襟,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我们一起死吧,再也不分开了。”
这句话像把钝刀,狠狠扎进纪佑心口。
到底是何等的绝望,才会想要求死,才会想要一起死?
君王低头,将唇贴在解问雪冰凉的额头上,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活着。”
他的手臂又收紧几分,“我们一起活着。”
雪落无声,将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解问雪在君王怀中微微颤抖,像风中残烛,又似将熄的余烬。
他的笑声混着哽咽,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那是一个灵魂被生生撕成两半的声音,一半爱、一半恨。
爱恨淋漓,硬生生的逼出了这癔症。
“庆熙,吓傻了吗,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御医!回两仪殿!”
纪佑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庆熙浑身一颤,跌跌撞撞奔向太医院。
万万没有想到,解问雪高烧刚退,又是癔症。
这样子跑出来吹了寒风、脚踩霜雪,又受了寒气,如今这烧得迷迷糊糊的,只怕人都要傻了、疯了。
虽然,崔妙手提过或许解问雪有癔症,可是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而且看着,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发作的样子。
第103章 ·轮回
这一夜的两仪殿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两仪殿的绡帐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烛火在鎏金灯盏里明明灭灭,映得榻上人愈发清减。
解问雪陷在玄色锦被里,单薄得像一页宣纸,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
他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间碎发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
崔院正又匆匆忙忙赶来,看到纪佑手上和脖子上的伤口之后,吓了一大跳,连忙替他包扎。
这左手上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再用力一些,只怕连骨头也要割断,好在脖子上的伤反是小事情。
好不容易敷了药,止了血又去看解问雪的情况。
这下光吃药都已经不够了,只能用针灸,把体内的寒气逼出来,又开了一些安神的方子压下癔症。
光是这些,就已经几乎折腾了半夜。
喂药又是老办法。
解问雪像只离不得人的猫儿,纪佑稍一松手,他便要从榻上挣扎起来。
他烧得糊涂,纤长的睫毛颤如垂死的蝶,唇间溢出的气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纪佑刚一动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从被中挣扎而出,死死攥住君王衣袖。
素白手腕伶仃得吓人,淡青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随着急促的脉搏微微跳动。
“陛下…别走……别丢下我……”
嘶哑的嗓音混着咳喘,听得人心尖发颤。
纪佑只得将人搂在怀中,一口一口渡药。
苦涩的药汁从唇角溢出,顺着下巴滑落,在雪白的中衣上晕开深色痕迹。
药汁渡入口中时,他难受地蹙眉,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唔……”
解问雪烧得糊涂,下意识摇头抗拒,却被扣着后颈灌下最后一口药。
待到擦身时,更是折腾。
湿热的布巾刚碰到肌肤,解问雪就剧烈颤抖起来,像只被雨水打湿的雀儿,拼命往纪佑怀里钻。
他喘得厉害,单薄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抖得像风中残烛。
“冷…牢里好冷……”
他苍白的唇间溢出单音节的字眼,整个人蜷缩成团。
解问雪无意识地往龙纹锦被里缩了缩,露出一截细白的后颈。
那里还留着红痕,在烛光下艳得刺目。纪佑伸手探他额温,却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