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美人求爱后(180)
“陛下!”
谢荣峰忍不住直起身子,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我朝虽民风开化,但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当为天下表率。这般…这般……”
他盯着纪佑扶在解问雪腰间的手,几乎要咬碎牙根,“实非明君所为啊!”
纪佑眸光一冷,方才谢荣峰持刀直指解问雪咽喉的画面仍在眼前,若不是顾及舅甥情分、谢氏战功,只怕如今下牢狱的,要多一个。
“朕知舅舅是听闻宫变,忧心所致。”
君王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深宫禁地,往后舅舅还是莫要擅闯为好。”
如今,纪佑这三两句话就剥夺了谢荣峰能够进入宫中的权利。
君王侧首看向庆熙,眼神冷淡:“庆熙,还不送谢将军回府。”
庆熙连忙应是,小跑着撑伞来到谢荣峰身旁:“将军请。”
心有不甘,念着血浓于水的情分,谢荣峰还想再言,却在触及君王眼神时浑身一僵——那目光中的寒意,竟比边关最冷的冬天还要刺骨。
他再怎么莽撞,也已然在高位置上摸爬滚打了这许多年,这便是已经不能再说了。
“先生,同朕回殿罢。”
纪佑转身,手臂稳稳托住解问雪纤细的腰肢,掌心传来的温度几乎要将那截冰凉的腰身熨烫。
解问雪却纹丝不动,他抬眸看向仍跪在那的谢荣峰,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笑:
“谢将军,只要本相活着一日,”
声音轻得像羽毛,意思却重若千钧,
“你谢氏的皇后梦,就永远只能是场梦。”
说罢,他转向纪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陛下说,是也不是?”
这个问题实在是……
纪佑凝视着怀中人——解问雪看似咄咄逼人,可那微微发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内心的惶恐。
他在要一个承诺,一个斩断所有退路的誓言。
解问雪需要他的答案,需要纪佑斩断立谢氏女为后的这条退路,因为解问雪已经退无可退,可是纪佑还有太多太多的选择。
倏忽,纪佑想起昨夜,解问雪也是这样颤抖着问他:陛下悔否?当年前往滇地,居然从阎王手里抢了臣这一条命。
如今,这条命正孤注一掷地向纪佑索要一个答案。
“是。”
纪佑颇有些纵容的意味。
一个字。
解问雪终于露出真心的笑意,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又像是达成交易的雪妖。
他终于任由纪佑揽着自己转身,总算是不僵持在这了。
第100章 ·捧杀
两仪殿内。
纪佑修长的手指解开雪狐大氅的系带,湿透的狐裘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一层层剥开解问雪被雨水浸透的衣衫,如同剥开一株被暴雨摧残的白梅。
温热的巾帕轻轻擦拭过那具苍白的身躯,在肌肤上留下一片片暧昧的红痕。
“陛下可是要困臣于此?”
解问雪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纪佑的手顿了顿,巾帕悬在半空:“先生何出此言?”
解问雪猛地扯开身上的巾帕,转身背对帝王。
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衬得那截脊背愈发雪白,像一幅墨色晕染的雪景图。
他微微侧首,露出半张清冷的侧脸,声音平静得可怕:
“陛下若执意要将臣囚在这金笼里,那陛下的一生,也注定要被臣困在此处。”
字字如刀,偏执得近乎疯狂。
纪佑望着眼前人单薄却倔强的背影,只叹这人骨子里的执拗一点没变。
君王忽然伸手,将那缕湿发拨到一旁,露出解问雪后颈上未消的咬痕。
他俯身,温热的唇贴上那处印记:
“为何要互为囚笼?朕只是希望先生这两日好好休息,朝堂之上,朕不希望先生过劳。”
“自然先生也不必多虑,从前是先生的东西,以后也依然会是先生的。”
解问雪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上,神情恍惚如雾中看花:
“囚笼吗。臣只会这般偏执的法子……若不然,陛下只会离臣越来越远。”
纪佑轻叹一声,转身从鎏金衣架上取下叠放整齐的衣物。
从素白里衣到外袍,帝王修长的手指抚平每一道褶皱,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对待稀世珍宝。
他执起解问雪苍白的手腕,将衣袖一寸寸套进去,指尖不经意划过腕间淡青的血管。
“先生从未试过其他法子,”
纪佑系着衣带,声音低沉,
“怎知就这一种可行?”
解问雪闻言轻笑,笑意未达眼底:“不必试了,都无用了。”
他抬起手,拒绝了纪佑为他整理袖口,
“实在是不敢劳烦陛下。”
“陛下曾经说过,与臣生死不相负,可到头来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所以也只剩下这一种法子了。”
窗外雨声渐歇,雨过天晴,一缕残阳透过窗棂,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
纪佑忽然俯身,为解问雪系紧腰间玉带,这个动作就像一个虚虚的拥抱。
纪佑的手指轻轻抚过解问雪颈侧未消的红痕,声音低沉:
“那先生想要什么?不如说与朕听听。”
解问雪抬眸,眼中翻涌着偏执的暗潮:“臣要……”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凄艳的笑,
“陛下眼中永远只能看见臣一人。再没有谢家女,没有后宫三千,也没有旁的什么。”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纪佑的衣襟:“或许……只有同赴黄泉时,才能如愿。”
“先生这话不吉利。”
纪佑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近,
“活着也能如此。”
他执起解问雪的手,在腕间落下一吻:
“朕可以下诏,可是朕不忍心将先生困于后宫。”
解问雪摇了摇头,“臣已然是陛下的阶下囚,陛下何苦编这些话来哄?”
“莫要那般想。”
纪佑的拇指摩挲着那截伶仃的腕骨,“好好活着。”
“先生若是想走,何时都可以走,御林军不会拦着,只是为了保护而已。”
解问雪突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仓皇:“那臣现在就要回府。”
他太怕了。
怕自己沉溺在这份温柔里,怕自己变得更加偏执疯狂,怕终有一日会彻底失控,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纪佑静静注视着他,片刻后,竟点了点头:“好。”
他们之间有太多未解的结,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彼此退让。
君王抬手,为他拢了拢衣襟:“朕送先生回府。”
解问雪微微一怔。
所以,原来不是囚禁?
居然不是囚禁吗?
于是翌日,整个皇城都传遍了。
帝王御驾亲临,三千禁军开道,玄甲列阵如黑云压城。
解相一袭素衣端坐龙辇之上,与君王同乘而归。
御驾所过之处,百姓跪伏,朱紫避让,声势之浩大,堪称本朝罕见。
圣恩浩荡。
——
夜已三更,丞相府的书房内却依然亮着昏黄的烛光。
解问雪伏在紫檀木案前,修长的手指拆开一封封密信。
烛火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映得那双眸愈发深邃。
每看完一封,他便将信纸凑近烛焰,火舌瞬间吞噬了纸上的墨迹,灰烬飘落在青玉笔洗中,将清水染成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