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美人求爱后(157)
暴君的吻像他这个人一样矛盾至极。
兰矜的唇瓣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冬日初雪般的凉意,可触碰的力度却重得像在烙下印记。
何止尝到了血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干裂的唇瓣被咬破。
光线从两人交错的鼻梁间漏下,在何止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看见兰矜垂落的睫毛像沾了霜的银扇,在眼下颤出小片阴影。
暴君高挺的鼻梁蹭过他的脸颊,冰冷与温热在此刻荒谬地交融。
这个吻太安静了。
没有情与欲的喘息,没有缠绵的厮磨,只有唇与齿间无声的角力。
兰矜的银发垂落在何止颈间,发梢扫过锁骨的触感,熟悉得让人心尖发疼、发痒。
当暴君终于退开时,一缕银丝牵连在两人唇间,兰矜的拇指擦过何止渗血的唇角,声音比吻还要轻柔:
“何止,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吧。”
理智,理智呢?
何止想要挣扎一下,抓一下自己的理智,但理所当然的,这件事情,在平常很容易,但是在此时此刻,完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理智滑不溜秋的,也快跟着这个吻一起化了,但是,何止最终还是把它给抓住了。
何止说:
“兰矜,你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那句话奉还给你,别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兰矜冷笑一声,他眼神泛着冷意。
下一秒,
“啪!”
那张银色面具被暴怒地甩在床头,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冷光。
兰矜跨坐在何止腰间的动作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修长的双腿如铁钳般禁锢住身下之人。
而他此刻完全暴露在光线下的面容:
右脸如神祇般完美无瑕,皮肤在暖光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左脸却布满狰狞的疤痕,扭曲的肌肉组织下隐约可见当初的惨状。
但最摄人心魄的还是那双眼睛,幽蓝的虹膜里仿佛封存着极地永夜,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何止……终于已经学会了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呼吸。
“骗?”
兰矜的手摸上了何止的脖子,像蛇一样的冰冷触感,
“何止,你不是也在骗?我们谁不是在自欺欺人?”
暴君的声音压得极低,眼里满是怒火和哀伤,指节一寸寸收紧,指甲几乎陷进何止的喉结里。
终于,灯光成了最残忍的刑具,将兰矜眼中翻涌的痛楚照得无所遁形。
兰矜后悔刚才开灯了,就应该让这间囚笼永远沉浸在黑暗里——那样何止就看不见他每一次呼吸时颤抖的银睫,更看不见那些从心脏一路割裂到眼底的、鲜血淋漓的疼。
可何止已经看见了——那个永远强大的白兰暴君,此刻眼中盛着的,是比恨更痛的东西。
何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可惜,兰矜没有给何止说话的机会。
“何止,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
兰矜再次掐住何止的脖子,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却又在何止窒息的前一刻骤然松开。
他猛地低头,咬住何止的唇,这个吻比先前更加暴烈,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心肝脾肺都绞碎的飓风。
银发垂落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两人困在这方寸之地。
何止尝到了血的味道——不只是自己的。
兰矜的唇齿间有更浓重的铁锈味,他们在血腥味中交换呼吸,如同两头伤痕累累的兽,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彼此还未死去。
第88章 ·开导
床头灯的光是暖黄色的。
看起来很温馨,但这并不是一个温馨的时机。
吻着吻着,何止就把手放在兰矜的肩膀上,用力一推就把兰矜推开了。
唇齿分离的瞬间,兰矜整个人都僵住了。
何止宽大的手掌抵在他肩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暴君被推得向后一晃,银发凌乱地垂落在胸前,唇上还残留着彼此交缠的温热与血腥。
他恍然大悟,下意识抬手,指尖触到自己狰狞的右脸——那些扭曲的疤痕在灯光下愈发骇人,像是树枝藤蔓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从破损的皮下透出。
啊,原来如此。
兰矜的笑了笑,一抹自嘲的冷笑浮现在嘴角。
何止的抗拒像一桶冰水,将他心里那点可笑的期待浇得透湿。
暴君低头,摸着自己的右脸,很轻很轻的说:
“我以为你会问我,脸是怎么受伤的。”
何止沉默地看着兰矜。
难堪这种情绪对暴君来说太过陌生。
他们刚刚甚至还在接吻,嘴唇上的温度和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前一秒,可是心却像无底洞里坠落。
他明明还坐在何止的身上,他们之间那么近,可是另一个维度的距离却那么远。
物理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可那道横亘在之间的深渊却愈发清晰。
兰矜仍跨坐在何止的腰间,制服下摆蹭着他的绷带,何止看见暴君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握成拳头。
何止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连半点波澜都懒得施舍,他说:
“我为什么要问,非要说的话,你怎么受伤的,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兰矜,这样的游戏并没有意思,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那一瞬间,暴君终于低头了,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
银发从肩头滑落,有几缕垂在何止胸前,像濒死的月光。
兰矜的眉头微蹙,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迷茫。他下意识伸手想触碰何止的脸,却在半空顿住——因为何止偏着头躲开了。
见状,兰矜茫然地说:
“你以前明明不会这样对我的。”
这话说的不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可这句话像把钝刀,缓慢地捅进两人之间。
兰矜记得何止刚加入荆棘基地时,总是嬉皮笑脸地缠着自己,兰矜那时虽然冷着脸,却从不会真的计较,反而觉得很有意思,至少身边没这么冷清。
何止别过脸不去看暴君的表情。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伸手抚平对方眉心的褶皱。
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像在嘲笑这场荒谬的对峙——他们之间明明横亘着那么多谎言,可最痛的居然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埋怨。
沉默了一会,何止说:
“兰矜,我不想和你争吵,那没有什么意义。所以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我是你的阶下囚,对吗?”
“既然我们现在是这样的关系,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兰矜咬唇,抬起头来:“可你以前总是骗我。”
何止狡辩:“没有总是。”
兰矜很执拗地看着何止:“你说你爱我,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何止笑了一下:“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要是假的,那叫理所当然,要是真的,那现在也没用了。”
“没有用吗。”兰矜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没有再说什么。
他缓缓从何止身上起身,暴君背对着床铺,修长的手指摸索到床头柜上的半张面具,动作慢得近乎受伤。
灯光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切割出锐利的阴影。
何止看见兰矜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陷了一瞬——那是暴君从未在人前展示过的疲惫。
银白色面具被拾起的瞬间,此时无声胜有声,像是某种心防重新筑起的声音,并不是主动关闭的,而是因为太过疼痛所以形成的防御机制。
整个房间的气氛随着兰矜的沉默不断下降。
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兰矜的银发垂落遮住侧脸,只有紧握面具到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此刻淹没他的孤独有多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