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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赊春(123)

作者:funny2333 时间:2025-11-01 11:25 标签:仙侠修真 强强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舌尖蜜糖蠢蠢欲动,正要裹着他说几句两全其美的好听话。
  单烽忽而伸手抓了案上一只茶盏,将残茶一口喝尽了,连带着满口糖浆冲入肚中,在难以言喻的甜腻滋味中皱紧了眉头。
  老实话固然难听,但他也受不了在心中埋藏着什么,白塔湖一事的根源,他非挖不可。
  “谢霓,我知道你恨他们。可雪害以后,羲和弟子外出的次数骤减,大半弟子数年出不了一趟门,其中途经天火长春宫的,一查便知,白塔湖中的那些……”
  他齿关缓缓咬紧:“其中不乏我的弟子,进出羲和皆须我手谕,绝无涉足天火长春宫的可能。”
  谢泓衣平淡道:“不错,是我滥杀。”
  单烽脏腑中又被他一只手攥紧了,狠狠一拧:“要是能把罪魁祸首抓出来,你能停手吗?”
  谢泓衣道:“怎么,你要代劳么?”
  单烽森然道:“他们合该万死。”
  谢泓衣道:“壮士断腕,你对羲和倒是情深意重。”
  “身在舫中时,尚不觉得,”单烽苦笑一声,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承认了,“不怕你笑话,那时你说要跟着我出阵,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慌乱,那些家伙粗野惯了,冒犯了你,怎么办?”
  回想曾经的心境,真如做梦一般。
  白塔湖外,影子勾住他手指的一瞬间,他连带对方去哪儿都想好了。
  羲和舫千里赤土熔岩太过吓人,便回烽夜台上他自幼所居的佛堂,弟子们再多吵嚷也不许见,第一夜,他会环抱着影子,不看火海翻波,只听钟磬的声音,那便是他生平仅有的神佛有灵。
  他能这样平淡地提及,并不意味着放下了。相反,谢泓衣听出了其中极其幽深的隐忍,甚至是恳求,像是溺亡者所抓的浮木,他所给出的任何借口,都足以成为单烽喘息的理由。
  单烽道:“是我想带你去羲和,我师兄的居处长年下着火雨,就是熔化的剑炉铁水,你看过火瀑从屋檐倾泻而下么?
  “还有……紫薇台上,那株火狱紫薇遮去半边天,勉强能乘凉,火树银花你或许会爱看,是同人间的烟花一般。
  “每月初十,羲和境熔岩沸腾的日子,羲和大舟会在鼓声里腾涌起来,所有羲和弟子都须以火挽舟,那时候干将湖就能烧出漫天的赤霞,保准是你在翠幕云屏从来见不到的。
  “我明知道你怕烫,却总兴起那样的念头,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很久以前种下的,我很早以前就想带着你看晚霞,它还没忘,我却忘了。”
  “地狱图景,亏得你爱看,”谢泓衣道,在瞥见他眼中那种强烈的,堪称痛苦的执念时,微微停顿了一瞬,“你很久以前说过。”
  在浩劫未至的时刻,单烽以玩笑般的语气提起羲和境那恶鬼群魔般的熔岩怪石时,他确实短暂地出神过。那是单烽所熟悉的,和他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单烽艰涩道:“谢霓,说这些,你会觉得恶心么?可羲和对我,就像长留之于你,別拿壮士断腕调侃我,太重了。他们要是作恶,我绝不容情,哪怕是剥皮见骨,把我来路都斩断,我也不会迟疑!可你告诉我,白塔湖……仅仅是怀疑?”
  “不知道。”谢泓衣道,“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我只对他们的真火有所反应。”


第73章 识人相骨性犹顽
  单烽猛然意识到什么:“白塔湖外,你认出谁了?”
  谢泓衣道:“当时的真火太多了。”
  羲和与雪练连日血战,众人倾尽真火,整座祭坛都被笼罩在漫天狂暴无序的真火中,以影子的状态,岂能分辨得出?唯有以血肉泡影夷平一切!
  “那日在场的,好一笔冤枉债……”单烽哑声道,心中却涌起一点儿难言的异样,牵得他太阳穴生疼。
  虽疑窦丛生,可到底在混沌中破开一条路来。
  得抓着小燕问个明白。
  说起来,那日羲和三人隔镜会面后,他便再也没接到过燕烬亭的任何讯息,说好的火牢更是毫无踪影。被什么事耽搁了?
  他倒不觉得燕烬亭会碰上什么棘手的敌人。
  燕烬亭是历任紫薇台尊里和火狱紫薇最为契合的,火树银花发作起来,连白云河谷都能轰塌半边,方圆百里都得被笼罩在飞火流星中,既然没有动静,那便是远远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
  单烽又道:“他……他们对你动真火时,说了些什么?”
  谢泓衣瞳孔微缩,仿佛在一瞬间感到头疼似的,屈起食指抵在太阳穴上。
  “怎么了,还疼?”
  单烽心里也跟着抽疼了一记。他自己全不畏烫,却最清楚真火烧灼的后果。那些妖魔在哀嚎中辗转死去,血肉油脂仍熊熊燃烧。
  他对此固然毫无怜悯之意,可一想到有那么点儿火星胆敢溅到谢泓衣身上,那疼痛便瞬间有了百般狰狞的形状,令他从脏腑到指尖都爆沸起来。
  更何况……数不清的真火……轮番刑求……每一种想象都令他眼前微微发黑,二十年前刚刚国破的谢霓能做什么?为了那么一颗不存在了的天心,就要受到那样残酷的折磨?
  他下意识要替谢泓衣按揉太阳穴,抬手的一刻,对方眼睫微动,眼神里的拒绝寒亮得如水。
  ——难怪谢泓衣那么怕烫,我的体温也会那样地烫伤他吗?
  在寝衣之下,是不是还散落着昔年烧灼的旧伤?
  看得到的,看不到的,狰狞的,隐蔽的,深入骨血的,焚烧神魂的,如无数只赤红的鬼手一般,推拒着来自任何人的迫近。
  单烽齿关发酸,眼看着谢泓衣眉头微蹙,竟是生平罕见的胆战心惊,恨不能把对方一把扣入怀里,可他滚烫的安抚算什么?另一把剔骨刀罢了!
  “别想了,”单烽恨不得给自己扇上一巴掌,“怪我引你想起来,什么都别想,我去查!还是烫?我抱你去雪里,不,我去雪地里滚两遭——”
  谢泓衣轻轻道:“别犯蠢。”
  他抬手,如方才那般,在单烽面上若有若无地一触,仿佛渐渐适应了温度那样,慢慢加重了力道,单烽那一片皮肤顿时如有无数蜜蚁爬过一般,甚至酥麻得没了触觉。
  “你没那么烫。”
  单烽头一次为自己熄灭的真火叫起好来,心如擂鼓间,顺势将面孔贴在他掌心,听谢泓衣道:“但有一个人,我能认出来。”
  单烽道:“谁?”
  谢泓衣道:“那尊陶偶,猴三郎。”
  单烽立时想起那尊被摔碎的陶偶,和堪称嚣张的十日之约。说起来,十日已过,在他严防死守下,猴子只能沉寂着,看来也是个假把式。
  “你是说,他也是火灵根?”单烽道,“你看清它的样子了?”
  “我能认出他的影子。”谢泓衣道,“世上很少有……那么恶心的东西。所以他不敢以真身露面。”
  能令他以恶心来形容的,只有皮囊底下那些令人作呕的一颗心。
  在天火长春宫中,他清醒的时间并不多,很长一段时间,连双目都被火针残忍地透过太阳穴封住。
  影子有着幼儿直觉般的灵敏,同样被围困在那些兽群般的庞然黑影中,抱着头,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让他的胸膛亦难以自控地起伏。
  身体被钝刀贯穿的痛楚,和源自影子的锥心之痛,他分不清。
  “猴三郎”是和那些人一起来的。
  那些人施暴的时候,“猴三郎”却总是独自站在墙角,甚至连真火都压制得很好,使人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他们有时会嘲笑“猴三郎”,将他推到床边,猴三郎才碰到谢霓痉挛的手腕,就慌得跳了起来,一派少年的腼腆无措,在哄笑声中,用力握了一下谢霓的指尖,又躲回了墙角。
  这样苦心设计的小心思落了空,谢霓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彼时的谢霓全不知虚与委蛇为何物,他们敢舔咬他的面颊,他便死死咬住对方颈脉,惨烈的挣扎更招致了残暴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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